文/武德平
今个是感恩节,忽然间儿时的记忆浮上心头,我要感恩生养我的那个小村庄,名曰苏胡村,村南那个黄沙窝窝有我灵魂的“源头”和“根脉”。
我离开苏胡村已有三十多年了,虽说时常还回去看一看,但今年人们持续“戴口罩”,我已有数月没回苏胡村了。很想再回苏胡村走一走,见一见憨厚淳朴的父老乡亲,听一听乡党们亲切的方言,瞧一瞧故乡浓浓的烟火,这是我心中随时可以实现的一个愿望。因为这个村庄里,盛满了我太多太多温暖的记忆。
一
苏胡村有“苏武牧羊”的感人故事,其实村里的绝大多数人也许不知道。历史上有一位很“牛逼”的人物,他叫苏武,西安市人,西汉时期杰出的外交家和民族英雄。那是在一千多年前,汉武帝统治时期,苏武作为使节,奉命出使匈奴,被扣留。匈奴部落联盟首领,也就是单于对待汉人苏武非常傲慢,但苏武是中郎大将,做事不吭不卑,气度非凡,才华出众,令单于很是佩服。
单于周璇多次劝降,苏武誓死不从,单于却不敢杀了苏武,惧怕挑起战争,便一怒之下派人把苏武送到北海,让他去牧羊,并告诉他说,啥时候公羊下了仔,你再回来。
苏武在北海手持汉节牧羊,苦等十九载,终于等到汉昭帝继位,此时匈奴也十分衰败,经交涉,单于才同意放了苏武。
苏武回到大汉后,全国上下一片欢呼声,消息很快传到了沙苑北麓,汉昭帝“射雁得书”的地方,叫上林苑,就是现在的苏胡村。
后来,德高望重的苏武活到了八十岁才驾鹤西去。人们为了纪念苏武在“胡地”不屈不挠、刚正不阿、忍辱负重十九年的民族气节,就把苏武归来时的小村庄,命名为苏胡村。
这个村名来历的感人故事,我要讲给苏胡村的老同学、老朋友们听听,尤其是让年轻的一辈人听听,让他们把“苏武牧羊”和“射雁得书”的故事一代一代传下去。
二
苏胡村地理位置优越,传统文化积淀深厚。地处中国内陆唯一的沙漠地带,陕西大荔沙苑北麓,南依渭水,北临洛河,距离县城不到十公里,距西岳华山约五十公里。今年国庆节期间,“搁浅”十余年的韦(庄)罗(罗敷)高速建成通车,全县七十多万人欢呼雀跃,苏胡村的乡亲们更是敲锣打鼓,满心欢喜!因为,“大荔南”出口就在苏胡村村南的地界——沙苑湖旁边,谁料苏胡村竟跨入了大西安“一小时经济圈”。
沙苑文化源远流长。苏胡村积淀十分深厚的传统文化项目繁多,常听秦腔一声吼,同州梆子醉心头。民间剪纸血故事,高跷芯子上了头。
其实,在我小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是跟上村里男女老少热热闹闹庆元宵的“跑竹马”队伍疯跑,这也是当地有名气的“非遗”项目“社火”的一种,就是人骑着用竹竿和五颜六色的纸糊成的竹马,排成方队,后面跟上“划旱船”“立芯子”“血故事”等民间艺术节目,以血淋淋的真人造像,以激情四射的昨夜狂欢,以柔情似水的现场清唱,演绎历史,鞭恶扬善,教化世人,很是热闹,让人难以忘怀。
三
疫情仍在肆虐,我一个人被“隔离”在县城槐北小区独院的家里,五条巷子通往东西南北的几个出入口全都被铁皮“封闭”,我却险些被“逼疯”。
哪儿都去不了,蓦然间想起生我养我的小村庄苏胡村。很想回村里看看,却出不去,即便出去了,也是到处“封”着“堵”着,连村子都进不了。
索性躺热被窝里,微闭双眼臆想,口里默念着一些天南海北我要感恩的人的名字,貌似虔诚。末了起身在手机上写下“感恩生养我的小村庄”九个字。
思绪在脑海里九曲回肠,跌宕起伏。狗蛋,狗毛,羊娃,你们还好吗?你们每天还排队做核酸吗?如今大家都老了,都快到花甲之年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要随自己的心念行事,但只要我们心态不老,夕阳也许更红,我们应当老成持重,老当益壮,再活几十年!
四
正想着苏胡村那些同学“发小”们,突然就想吃酒。旋即,起身来到厨房,盛了一盘自制的水晶萝卜泡菜,拆了包“柴大官仁”麻辣花生,倒一壶纯粮酒,用开水温热斟一杯,一边独自饮酒,一边敲击键盘,开始了疫情之下的“一壶老酒醉心田,倾心耕耘为那般?”式的日常生活,仪式感十足。
吃着美酒,有关苏胡这个小村庄的点点滴滴立刻闪亮在心中的帷幕上。酒,果真是灵感和情感的催化剂吗?
五
苏胡村有生我养我的老屋。过去,苏胡村是个不知名的村子。有七个组,三四千人,却没有姓苏的,也没有姓胡的,以武、雷、白三个姓氏居多。六七十年代苏胡村是大荔县的“白菜心”,主产粮食作物和蔬菜。我家老屋就在苏胡村一组老巷东头。
老屋二十多年都不住人了,如今大门斑驳不堪,院子墙倒屋塌,青苔见长,蒿草齐腰,一幅非常破败的景象,只有房前屋后那高高的老榆树在瑟瑟的寒风中,诉说着昔日的苦难和悲催。窝窝头已成历史,吃饭“舔碗”的故事也太久远,老屋勾起了太多沧桑的人和事。
老屋还曾经住过七位西安的“知青”,周倜、董莹、王萍、陈西安等等,当年他们正值青春年华,他们和农民一样在生产队挣工分,吃不饱,肩头扛着铁掀硬撑着下苦干活,拉牛犁地,收麦扬场,甚是辛苦。至于偷包谷翻墙,捉住麻雀用泥巴包裹烤熟品尝等等那些个事也没少干。现在的知青大哥大姐们都在省城养老游山玩水把福享。
老屋西头一公里的地方是学校。学校是我儿时学习成长的摇篮。五十年前异常寒冷的冬夜,我凌晨五六点起床,点亮“煤油灯”,穿着“开裆裤”,提着“火盆”,早早地来到学校学习,以致于小学阶段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干事和少先队大队长。虽然现在学校都已经没有了学生,但那曾经是我的梦想“破壳”而出的地方,我永远怀念,在灵魂深处打上了永远不灭的烙印。
六
苏胡村有我的几个“发小”。刚宪,宪民,仓平,我的兄弟,我的老同学,今天我想说的是,几十年前咱们的那些个“丑事”你们还记得吗?也许你们忘了,我却记忆犹新!通宵达旦玩牌、喝完酒抱树、半夜回家掉到深坑里、偷掰生产队的玉米棒子、偷挖别人家的花生、在村中间涝池下水玩耍、晚上在饲养室外房梁的椽缝间掏麻雀……
幼小的心灵挡不住世间的诱惑,其实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如今已成为最美好的回忆。
还有,记不清是谁成了盗墓贼,夜里带上铁掀铁铲,悄然出行,凌晨抱着沾满泥土的瓦罐、铜镜、清瓷碗,甚或斑驳的绿色锈迹的铜鼎,潜回家里。我苦口婆心地多次劝说他“收手”,千万别做犯法的事,还好,就此“止住”了。
如今,“发小”们都已经不小了,大多都当了爷爷奶奶,记得我们一起同过窗,我们就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愿我们不再留下太多的怀念和遗憾,愿我们不会再有莫名的伤感和惆怅,愿我们挺起自信的腰杆和脊梁!
把最深邃的感恩,留给党。
2022年11月24日于聚大荔-凌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