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坊白楼

马坊，也叫马坊头、马坊渡，是关中平原东部一个古老的村子。马坊是陕西大荔沙苑腹地一块孕育着深厚沙苑文化的热土。马坊有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当年给自己修建的宅院“白楼”，传说他在此居住过好些年，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其实，马坊是以前大荔县石槽乡（今官池镇）的一个村子，后来分为马一、马二两个村。与我出生的苏胡村紧挨着，我曾在马坊渡学校读过六年级，学校距我家仅有二三里路。

小时候，我经常吃住在马坊村，因为我外婆家就在马二村，马坊村有我太多太多童年时光的回忆。

那时候，我只知道苦读白居易的《长恨歌》《琵琶行》，我甚至都能在朗诵会上背诵完共八十八句的叙事诗《琵琶行》，却不知道他老人家还曾在离我家很近的马坊头居住过好多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白居易的《琵琶行》讲述了一个青楼女子的悲戚人生，通俗易懂，画面感十足。这种声情并茂的优美诗句，多年来都还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唐代成百上千的诗人中，这位享有盛名的伟大诗人、一心向佛的“香山居士”白居易是我最看重的。

白居易早年漂泊江南，十六岁时从江南来到京城长安。他写了《赋得古原草送别》一诗，送给名诗人顾况去看。其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名句，令顾况叹服。白居易也因此在长安诗坛崭露头角。后来，他考中进士做了官。再后来，他辞官，复官，移居香山寺，75岁与世长辞，葬在了香山寺外的山坡上。他一生中写了三千六百多首诗歌，是中唐时期“新乐府”诗歌运动的倡导者之一。

那么，白居易的白楼具体在马坊头的什么地方呢？

我曾经探访过马坊村和我们苏胡村的一些老人，所获甚微，我们苏胡村既没有姓苏的，也没有姓胡的，而姓白的就有几百口人，我更觉得他们就是白居易的后裔。我还为此请教过好友、沙苑文化研究专家朱选成老师，朱老师说白楼遗址就是在苏胡村和王马村交界的地方。我倒不怎么信这个说法。

而我与马二村的老支书张发运交谈时，他对白楼遗址却是另一番说辞。

疫情期间，我的老朋友张发运骑着个老年人代步车来“聚大荔”工作室找我，怀里抱了一大堆手写的关于马坊村的资料，说他想出一本书，让我来“指导”一下。我也没“客气”，实打实地给几十年关系的老朋友提出来“一箩筐”合理化建议和意见，并带他去某印务中心，将他的“手写稿”制作成了电子版，给书起名《古今马坊头》，把他的梦想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这期间，我与老先生多次交谈，讨论白居易，他说马坊村确有白楼遗址。

他向我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白居易祖籍是陕西太原，出生在河南新郑，后迁居渭南下邽。他在咱们古同州大荔沙苑修建了文人墨客聚会的白楼。白楼遗址就在马二村南边自来水厂旁边，大荔高速路出入口那里。我小时候经常在白楼遗址那里玩耍，当时我看到的是，成堆凌乱的瓦砾，一些砖瓦的碎片看上去很古朴，有沧桑感，上面刻有鸟兽的纹路。很可惜，现在早已看不到白楼了。”我更相信张发运老支书的说法。

这里，暂且不说白居易的白楼到底是在马坊村，还是在苏胡村，重要的是他在白楼居住的日子里，写下了无数篇脍炙人口的诗作，诸如“杜康能散闷，萱草解忘忧。”等等，萱草，即黄花菜，是大荔沙苑群众种植了几千年的一种经济作物。

因白楼地处沙苑腹地，在渭河与洛河之间，周边沙丘起伏，草深林茂，瓜果飘香，风景十分秀丽。白楼旁边同时也修建了池塘轩榭和亭台楼阁，所以引得白居易的诗坛好友元稹、刘禹锡、李益、姚合等经常来白楼做客。他们在景色优美的白楼小聚小酌，迎来送往，作诗会友，好不惬意！

当时白楼建好后，白居易异常高兴，遂写诗曰:“……东窗对华山，三峰碧参差。南檐当渭水，卧见云帆飞。仰摘枝上果，俯折畦中葵。足以充饥渴，何必慕甘肥。况有好群从，旦夕相追随。”

元稹在任同州刺史时常登白楼，他在诗中写到:“山入白楼沙苑暮，潮生沧海野塘春。”

刘禹锡也曾诗赞白楼：“白沙白水绕白楼，乐天池畔系彩舟；望金亭上西岳影，三辅盛景尽眼收。”

刘禹锡在另一首诗中还写到:“金沙金马饰金羁，白沙白水绕白楼。天家马坊碧池畔，黑面畬刀苦用牛。”

诗人韦庄曾经在白楼和白居易吃酒时感慨满怀，他说:“站在其上，东眺华山，南目渭水，北踞洛河、同州，西览苑监中万马奔腾，居高临下，满目青翠，鸟鸣之声不绝入耳，文朋同僚不时来访，居其上是何等的惬意。”

可见，白楼曾经红极一时！

如今，白楼虽然已不复存在，但白楼遗址所在的马二村水厂南边，却修建了一个偌大的沙苑水库，大荔人称“沙苑湖”，因在县城南边，也称“南湖”。湖上建有风光旖旎的“湖苑阁”。

这里，处处是天堂美景，人间仙境，云雾楼阁，奇幻绿洲。这里，以开放自由的沙水交融情景，唤醒沙苑绿洲，激活周边群众生活，演绎沙苑最生态、最舒适、最宜居、最艺术的公园生活方式，俨然成为整个大荔沙苑的一颗绿色明珠。

马坊村南的沙苑湖，与白楼虽不可同日而语，然而这不正是当年白楼的再现吗？

2023年7月8日于聚大荔·凌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