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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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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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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诗人谷溪漫记

延安诗人谷溪漫记

/武德平

谷溪是延安的一位诗人,是中国文坛的著名诗人。上世纪七十年代,他和路遥、史铁生、陶正等在延川创办《山花》文学小报红极一时,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浓笔重彩的一页,是不争的事实。 

诗人谷溪的名字,拆解开来也是意境深远,内涵丰富,美到极致。谷,是庄稼和粮食的总称,也指山间的夹道,还表示一个人有宽广的胸怀。溪,是山里石缝间汩汩流淌出的甘泉,大自然馈赠的,叮叮咚咚,日夜不息,诗意绵长。

今年八十三岁的曹谷溪老师比我年长两轮,是我今生今世永远铭记于心的文学偶像。他的文学生涯,就我亲眼、亲耳、亲身、亲历的故事,及其逸闻趣事,所感所悟,拙笔漫记,拾遗补缺,以飨众文友。

 

诗人谷溪是一座文学的“富矿”

 

谷溪,原名曹国玺,陕北清涧人,一位真正的诗人,一位纯粹的人,一位厚重豁达、真诚无私、乐于奉献的文学前辈。这是曹谷溪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

他说他一辈子,只作务了一茬叫文学的庄稼我信这话。那时候,我从关中平原一路北上,赴延安求学,初中毕业上延安师范期间,因为酷爱文学,在校园创办了“春草”文学社,之后我便结识了时任《延安文学》主编的曹老师,并渐渐走进了他的内心世界,但我没有在他的世界里“走来走去”,所以深得曹老师喜爱。我在内心里把曹老师当作父亲一样看待。

曹老师已到耄耋之年,双目炯炯有神,那坚硬有线条质感的头发,那枣红色的外套还有记忆中的背带裤,那浑厚的夹杂着浓浓的陕北味儿的口音,那不紧不慢亲切又有磁性的话语,不就是深邃的诗句吗?

对我来说,诗人谷溪就是一座文学的“富矿”,哪怕是他额头深深的皱纹里,也常常闪烁着智慧的灵光。

年,我经常在课余时间来到延安凤凰山麓脚下的文联、《延安文学》编辑部大院,在曹老师家做客,他当时任副主编地地道道的陕北汉子,格外地真诚好客!以至于我成了曹老师家的常客去了会留我吃饭,也是经不住劝,上学三年,在曹老师家吃喝了许多次,这样我对曹老师的认知也日渐增多。这样一路走来,我便真真切切地读懂了曹老师。

有溪自北,起于高原。曹谷溪老师生于一九四一,一辈子扎根基层,一辈子扶持文学新人,一辈子研究陕北民俗文化。他于一九七二月创办了县级文艺小报《山花》,培育以路遥、陶正、史铁生、梅绍静、闻频、海波、厚夫、远村等为代表的“山花作家群”,逐渐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山花》文艺现象。曹老师领头编写的第一本诗集《延安山花》,在全国发行二十八万多册!《山花》在陕北高原的绽放,推出了一批作家,成为陕北文化的象征。  

后来曹老师调到了县委通讯组、延安地委通讯组、延安文艺创作研究室工作,再后来担任《延安文学》副主编、主编,直至二零零二年退休。他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省作协主席团顾问、《路遥研究》主编。

他今生写过的诗和编过的文稿,若是摞起来的话,足已等身。仅我知道的他的著作,《绥德文库》《志丹书库》《延川文典》《宝塔文典》《西北作家文丛》,共七十八卷一百零四册。这个浩瀚的“文字工程”,是世人研究陕北文化尤其是陕北民俗文化的宝藏。

曹老师早年获陕西省人民政府“首届炎黄优秀文学编辑奖”和陕西省作家协会“双五文学奖”。他被授予“共和国六十年建设突出贡献人物”荣誉称号。疫情期间的二零二一年,他给我邮寄来一整箱书,《陕北父老》《论谷溪》《谷溪的故事等,每一本从外观看都像“厚厚的砖块”,优美,精致,沉重,大气,内容更是深邃,厚重,凝练,广阔。我把曹老师用心血铸成的可以当作“枕头”的作品集,奉若至宝,爱不释手。

 

诗意地题签“谷溪”“高山流水”

 

一九八四冬季的一天,我带了个笔记本,上面都是我早年写的诗歌散文,请曹老师给我指点。他一句一句地给我分析、讲解,末了,只见他在扉页上写下几行字:

你写诗,我写诗,我们一块学习写诗。我以为写诗很难,学习写诗二十多年了,我现在还不能给诗下一个确切的定义。

什么是诗?我们共同探讨、共同思索吧,争取都写出好一点儿的诗。                                                           

谷溪                                                  84年冬

这是我刚刚认识曹老师时,他对我这位“文学青年”的恳切鼓励。我把这个笔记本珍藏了几十年,直到二零零七年夏季,我偕同文友陈颀文等拜访曹谷溪老师时拿出来给他看,他看完说了句:“对着哩,这话现在也不过时,我现在还在学习写诗。”

他竟是如此地谦卑!

在凤凰山麓他家的客厅落座后闲聊,精神矍铄的曹老师先给我们仨分别沏了一杯浓浓的铁观音,又吩咐家人端上来一大盘水果,操着浓浓的陕北口音说:“来,吃点水果,咱们再拉话。”

稍会儿,曹老师缓缓从书柜里取出他新出版的《与文学朋友谈创作》一书,以及印章印泥,给我们每人赠送一本,并特意题,郑重盖上了“山高水长”和“谷溪”两方印章。

曹老师的题字签名,其章法布局、字体形态很有个性,隽永守拙,富有童趣,尤其是把“溪”字写得非常灵动,犹如涓涓细流。他毕业于西安美院,从搞雕塑开始,到认定“诗”是一生追求,孜孜不倦,从来都是写字如“画”字,很慢,但极有韵味。

就是他后来给我邮寄的这些书,题签“谷溪”二字,也是行云流水,闲章“高山流水”更是别具一格。

 

“流动的水,站起来就是生命”

 

在曹老师家里,我拿出农民诗人陈颀文的几首诗,让陈老师指点。他闷不做声头看了许久,然后惊喜地说:“哎呀,德平!你和我约见前说给我引荐一位农民诗人,你看颀文的诗,这哪里象是歌谣、顺口溜一类的农民诗,他的诗,语言空灵而流畅,意象鲜活而生动,有深邃而浓郁的文化内涵,令人惊叹!真的不一般。

我庆幸给曹老师引荐了我的朋友陈颀文,他们能“深度地交谈”诗歌,我感到非常地荣幸。后来我把陈颀文介绍给了时任《延安文学》总编的阎安(现任《延河》执行主编),阎安和曹老师一样,也是非常赏识陈颀文的诗歌,曾在《延河》给陈颀文刊登了一组诗。话说有一年夏天,陈颀文在我的住处,文思泉涌,半晚上一口气写了二百行优美极有内涵的诗《白鹿原》的事,另文细述

在谈到诗人尚飞鹏时,曹老师不无感慨地说:“尚飞鹏我觉得是一个真正的诗人,他没有思谋去发财、去升官,没有想着得什么好处,而是视诗歌为生命。

“胡风曾说:一个艺术品不能被较多的人所理解,那它的艺术价值就不会大。把诗歌太功利化也不太好,尽是革命性、人民性也不好

曹老师说着,给我们背诵了一首韩瀚写张志新烈士的诗《重量》“她把带血的头颅/放在生命的天平上,使所有的苟活者/都失去了重量!”

他说:这句革命性很强的诗不是说就不好。但讲诗歌的革命性、人民性,我觉得言语就有些偏颇、偏激,这样的言语应该中肯,不能一提到革命性、人民性,人性就被否定了。我写过一首诗《生命》

炽热的血,以石破天惊的

毅力,突破冷漠的岩层

象成熟的少女,将自己的柔情

全部献给土地。

 

偎依山的胸脯,绵绵情语

令大山,剧烈的心跳;

面对突如其来的遭遇

勇敢地背叛上帝的箴言

 

把我的话,写进

圣经的《颂歌》吧,

“流动的水,站起来

   就是生命!

“这首诗革命性人民性不很强,用人民性、革命性来衡量这首诗,恐怕不是什么好诗。但这样写勇敢地背叛上帝’,‘流动的水,站起来就是生命’,意象生动,鲜活,这就是绝好的诗句。我大概写的不是很多,但是我觉得我是一个忠实的诗人。”他说,“象那种随大流、瞅空空、哗众取宠,我是不赞成的。写诗千万不敢保守,创作保守是不好的,我觉得诗人要走出传统

曹老师的《生命》这首诗,既有民族的,又有地方的,是山野的原汁原味。选择这个意境超脱一般的自然和东西方意识形态里的东西,出神入化,进入了生命的深邃。

曹老师缓缓地一字一句地给我们说:“有时候,诗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至少它是有道理的是很高雅的。我几十年就这样折腾着就拿雅和俗的辩证来说,俗到了极致,也许就是大雅、大美!自然不一定是美,自由、真实也不一定是美,但美一定是自然、真实的。

当我们告别这位质朴、坦诚、达观坚守陕北诗歌阵地、代表陕北文化精神的老诗人时,惟有默默地在心灵深处祝福他:生命之树常绿,艺术之花常开。

 

创办《山花》,让路遥踩着自己肩膀上

 

曹老师在我的心目中,是陕北的一张“文化名片”,他竟然没有一点名人惯常的那种“架子”和逼人的“言行”。他与路遥亦师亦友,一生相伴,始终是路遥文学道路上的铺路石,指导并校正着路遥只争朝夕,砥砺前行。

谷溪比路遥大8岁,与路遥是一生的知己。文学是他们俩共同的爱好,让他们的灵魂相互吸引。他曾经给路遥说:“你的才华在我之上,我作你的铺路石,你踩着我的肩膀上。”

当年在延川,他们创办《山花》文学小报,谷溪是核心人物,路遥是中流砥柱。那时候,谷溪是省内很有影响的记者、青年作家,并且早在一九六五年就出席了全国青年业余文学创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而路遥那时候才开始写诗,并经谷溪修改后在《山花》上刊发,在县上也是小有名气。

谷溪和路遥的交际很有意思。一开始,他们俩阶级派别上的“死对头”,两派斗得很激烈,水火不相融。然而,因为谷溪与路遥同是清涧人,同在延川打拼,同对文学尤为钟情,最终却成为彼此生命里的“至交好友”,不分你我,携手并进,可见文学的力量非常神奇!

那时候,他们俩还经常合作写诗歌和散文,比如路遥早期的诗歌《当年八路延安来》,再比如《难忘的二十四小时——追忆周总理一九七三年在延安》一文,像是新闻通讯,又像是散文,最终谷溪把稿子邮寄出去,刊登在了当年的《陕西文艺》上。

还有一件事,值得说说,谷溪对路遥这位“很有希望的好苗子”的付出,是全身心全方位的,并且不计任何回报。

一九八五年,国内一省级出版社出版了《路遥小说选》,杂志社和路遥商量,要求“包销”三千本杂志,路遥无奈,专程到延安找到他的好朋友、著名的“社会活动家”谷溪,让谷溪落实订户。谷溪为了让路遥和他的作品走出陕西、走向全国,毅然决然地答应了路遥,然而殊不知,这些杂志几乎全部“包销”到了谷溪自己找的库房里,感动得路遥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谷溪和路遥“同呼吸,共患难”的真挚友谊,我曾经写了这样几首打油诗,抄录如下:

1.

谷溪和路遥,本是死对头。

因为文学故,亦师且亦友。

甘做铺路石,人生几度秋。

山花正烂漫,砥柱在中流。

2.

破旧自行车,驮着去采风。

留影黄河岸,兄弟见真情。

诗歌携手著,小说话人生。

陋室常争议,友谊贯长虹。

3.

路遥正当婚,淑女欲嫁人。

北京女知青,林琼好妹妹。

一朝招工走,离开穷陕北。

林母意不合,路遥心似灰。

4.

路遥失声哭,撕心又裂肺。

无奈两颗心,难舍又难分。

男人失恋后,独自舔伤痕。

谷溪当月老,鼓励又安慰。

5.

又有知青女,名字叫林达。

谷溪给牵线,路遥乐开花。

畔崖拉手手,暗室亲口口。

这回有经验,约会解忧愁。

6.

林达有文采,善解人之意。

大年初一日,两人备薄礼。

来到谷溪家,婚事多商议。

年后入洞房,蹉跎岁月里。

7.

婚后生一女,名字叫路远。

改名路茗茗,夫妻心尖尖。

可叹生活苦,林达不习惯。

纵然获茅奖,仍是穷光蛋。

8.

路遥一生苦,患病伤及肝。

住院治疗时,谷溪心凄然。

一纸离婚书,作家撒人寰。

平凡的世界,命运真多舛。

 

我的这几首打油诗虽说“蹩脚”,却足以反映路遥一生悲催的婚变,也足以凸现出谷溪和路遥之间那种比金子还珍贵的友情。

多少故事,让人回味无穷。谷溪每次出去采访,总会想办法带上路遥,为的是让路遥开阔视野。谷溪常常是背着个“海鸥”相机,路遥背着一个黄挎包,上面印有“红军不怕远征难”,两个人骑一个破自行车,徜徉于大山深处的黄河岸边,这种珍贵的“历史画面”,如在昨天。

路遥病倒后,刚住进医院,谷溪便马上知晓,立即就去看望,路遥一看到谷溪,立刻就嚎啕大哭,一切的委屈,一切的不甘,一切的苦楚,全都倒给了谷溪。

人的一生真难啊!就因为路遥“不近人情”地只知道写作,就因为路遥“不会挣钱”写了几十年仍是“穷光蛋”,就因为路遥是陕北土生土长的汉子,与北京知青的生活习惯还是有不少差别和难以愈合的“伤口”,并且路遥更是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文学创作上,根本无暇顾及家庭,最终导致林达的“一纸离婚书”拍在了病床上,也拍碎了路遥仅剩的一点生的希望和勇气。

路遥,这位伟大的作家,给年青一代留下了“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的精神鞭策,最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在路遥葬礼上,他13岁的女儿手指扣着冰冷的棺材板在使劲地哭喊……

为了重新安葬路遥,谷溪老师先后奔走了三年。他实地踏勘了延安的山山峁峁,最后在延安大学背后的群山中选中了一架山梁。

一代文豪,就这样长眠于延大后山的“文汇山”上,他的亡灵才得以安息。

 

面对别人说他和陈忠实“没文化”

 

作为曹谷溪的挚友,我曾经听他亲口给我讲述了自己为别人说“陈忠实没文化”讨说法的真实故事。

2000年前一个冬季的一天,上午九点时分,已经是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的陈忠实风尘仆仆来到延安。陈忠实没有惊动官方,也没有通知任何一位文友,甚至没有给好曹谷溪打招呼,便径直走进了凤凰山麓下的延安市文联大院、《延安文学》编辑部。因为是星期天,编辑部没人上班,正在家整理书稿的曹谷溪,一看到陈忠实走进来,又惊又喜,赶忙烧水泡茶。

两位老友许久没见面了,自然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语。几杯热茶后,谷溪说:“老陈,今天你来我家了,你嫂子没在,没人给咱弄饭,走,老哥今天请你吃陕北的特色,羊杂碎。咋样?

“行,到你这儿了,吃啥都行,你老哥说了算。”陈忠实比曹谷溪小一岁,就客随主便了。

“那就吃羊杂碎,走!”谷溪说着就和陈老师出房门。

那天,陈忠实穿着非常朴素,曹谷溪也随便穿了一件很旧的外套,两个老汉,像农民一样的打扮,并肩走出文联大院,走过延安中学,穿过王家坪大桥,一路聊得热火。约莫半个小时,他们来到延安大学南边巷子里一家“绥德羊杂碎”店门前。就这样,两位穿着土不啦叽的“大文豪”走进了这家具有陕北特色的小饭馆。

“老板,你给我们两个弄上两碗咱们陕北的羊杂碎。”谷溪给店老板发了话。

正在店里打扫卫生的一个小伙子待理不理的,又像是没听见,谷溪就又说了句“唉——小伙子,给我们来两碗羊杂碎。”谷溪早年当过厨师,知道吃羊杂碎,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的,不然味道不好,就又对小伙子了句:“小伙子,你把羊杂碎弄得净净的,西安的朋友来了,一定要让西安朋友吃好,吃干干净净的羊杂碎,其实这也是让西安朋友吃咱们陕北的特色,要吃出咱们陕北的美食文化。”

谷溪这一说不要紧,可不知怎么就惹得小伙子不高兴了。只见小伙子指着两位“大文豪”笑着说:“真有意思,你们两个吃个羊杂碎还要吃出美食文化来,你们还懂什么文化?

陈忠实听了,一脸茫然,谷溪也被这话“噎”得愣住了。心想,你说我没文化都行,我不跟你计较什么,你说陈忠实没文化,陈忠实却是大名鼎鼎的陕西省作协主席啊。他看了老陈一眼,两位大文豪呵呵大笑。这个真实的故事,本来还有点“后续”,这里就不赘述了。

 

壶口论坛与李康美同住,“才学打呼噜”

 

话说曹谷溪老师向来风趣幽默,他说自己“我呼噜打得不好,我才学打呼噜”的事,是我亲历的。

2007年,我当时任《陕西农村报》延安记者站站长,兼任陕西教育报刊社延安工作站站长。酷爱文学的我有幸参加了由陕西省作家协会、延安市委宣传部、宜川县委县政府联合举办的“文学艺术家壶口论坛”活动。那天,场面非常壮观,贾平凹、雷涛、肖云儒、阎纲、周明、舒乙、叶延滨、闫明、邱华栋、徐怀谦、张陵等来自全国各地近百位著名作家、文学艺术家集聚黄河壶口瀑布岸边,举行盛大论坛。

期间,大家在步行游览雄奇壮观的壶口瀑布途中,我和渭南市作家协会主席李康美一块走着聊着。李老师很随意地对我说:“德平,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

“怎么了,谁吵得你没休息好?”我关切地问。

“啊呀,你不知道,我和谷溪老师住一个房间,他那个呼噜呀,打得震天响,吵得我一晚上都没睡着。”李康美抱怨说。

“康美啊,我给你说,我是才学着打呼噜哩,打得不好,你可别见怪了。”我们都没想到,谷溪老师正好在我们身旁稍后一点走着,他听到李康美背后说他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说。

谷溪老师幽默的话语,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随后,我给李康美说:“李老师,我的房间正好我一个人住,今天晚上咱俩住一起,保证不会像曹老师那样,整得你睡不好觉。”

晚,李康美真的来到我的房间睡。我是劳累一天后,头一挨着枕头就梦周公的人。

那时候,我才开始用QQ聊天软件,睡前我给李康美说,这QQ聊天太好了,他说他不会。我便教他,给他手机也下载了QQ聊天软件,并且给他起的昵称是 “西北狼”,希望他在文学创作上像狼一样,具有战斗力和团队协作精神。

我给他教完就呼呼大睡了。不曾想,第二天早上起来,这位“西北狼”,还是两眼腥红,一夜没睡好。

大家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李康美悠悠地对我说:“德平,你也打咕噜啊,你的呼噜和曹老师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还是一晚上没睡着。

“李老师,打呼噜我是投过师的,你知道我师傅是谁?”我一本正经地给他说。

“谁?”

“曹老师啊!”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曹老师在一旁看着我,半天不语,随后缓缓地问我:“德平,我给你教写诗了,但我不记得啥时候给你教过打呼噜呀?”

我腼腆一笑:“曹老师,你是自学的,我是偷学的。

 

贺敬之题“谷溪书馆”走进文化名人故事里

 

在延安火车站对面曹老师居住的虎头园小区楼下,有个“谷溪书馆”,圈里人尽皆知。不少人也知道,这四个字的馆名是曹老师的好朋友、著名诗人贺敬之所题。早年,谷溪出版诗集,贺敬之还曾给他题写过书名。

今天,也许人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仅有一百五十多平米的书馆里,蕴藏了多少鲜为人知的文人故事。

今年五月二十一日,纪念《延讲》前夕,我随大荔县作家协会三十名会员去延安采风,期间携“光头文友”杨荔佳看望曹老师,就是在这个书馆见面的。

此前,我联系曹老师时,他在电话里说:“德平,你来了,我就见一哈你,到了打电话。”随后给我发来了他在虎头园小区的具体楼号楼层和房间号。

“谷溪书馆”就在一楼,我和荔佳去了在一楼等他,不一会儿,《陕西文谭》的主编李培战和曹老师的孙女搀扶着曹老师走出了电梯,哇!曹老师依旧是“一袭红外套,双目炯有神”,他孙女开了“谷溪书馆”的门,他拄着拐棍儿,我们呵护着老人家进了屋。

我环顾四周,房间里摆满了书柜、资料柜,墙壁上更是琳琅满目放大的装框照片,记载着曹老师与全国各地诸多文化名人交集的故事。比如,他参加全国“文代会”,周总理、朱德接见他;比如他在北京木樨地拜会著名文艺家胡风先生,拜会著名艺术家徐肖冰、侯波夫妇,和诗人侯唯动到北京北海鸭儿胡同拜会著名作家萧军,他在北京京西宾馆与著名音乐家刘炽,著名作家李若冰、贺抒玉交谈甚欢;比如他在北京探望贺敬之、丁玲、王蒙;比如他在延安市场沟与胡采、杜鹏程、王汶石、修军等举办“梧桐园雅集”。再比如他和贾平凹、陈忠实、路遥、史铁生、陶正、王蒙、白描、高洪波等等大家在一起的珍贵镜头。真的太多了,看得人眼花缭乱。

在这众多的珍贵照片中,其中有一张是一张旧报纸的截图照片。那是在延川,他深入采访总书记在梁家河办沼气的事,写了《取火记》,在1975年9月20日《延安通讯》(延安日报前身)发了头版头条带二版,整整两个版的报道。1993年9月,总书记与曹老师在延安久别重逢,两人深切交谈,回忆起他们俩当年与路遥同住一个窑洞,在困难的日子里共同探讨文学的乐趣,至今历历在目。

每一张照片,都在无形中烙上了诗人谷溪的印记,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里的中国文化,你爱文化,文化就必将归属于你,这便是一个文人的魅力,文人的财富。诗人谷溪就是这样一位富有文化魅力和文化财富的智者。

在谷溪书馆,我和谷溪老师讨论了我主编的大荔县文化馆的《沙苑》文学期刊,他认真地翻看,首先肯定了这本在全国文化馆序列期刊中排名第十七位的杂志,然后缓慢地诚恳地很有见教地说:“你的这本文学刊物,依我看,有三点要改进,一个是改刊名,你就叫‘大荔’多好,多么大气、多么秀美,比叫‘沙苑’好多了。第二点,你可以把内容再完善一下,再捋一捋,一定要结合大荔的实际,编出具有地方特色的高质量、高水平的文学期刊。第三个,再印刷上,你完全没必要用这么好的铜版纸,你可以用现在的那种轻型纸嘛,这种轻型纸可好了啦,既能印彩色图片,又不贵,比铜版纸便宜多了,你的杂志成本一下就降低了许多。”

谷溪老师对我们《沙苑》杂志的意见,非常地中肯,非常地受用,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给杂志的主管领导说,目前还没能采纳实施,我只在心里采纳了。因为,这本杂志印刷和花钱的事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有朝一日,我会在我能“主宰”的文学期刊运营中,彻底“融入”谷溪老师的真知灼见。

 

不是尾声的尾声

 

文章写到这里,东拉西扯,随意漫笔,真有些“乱”的感觉。诗人谷溪的文坛故事,没有尾声。此刻,我更是是浮想联翩,心潮涌动。这座文学的“富矿”永远是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我还是用一位活了160岁的老道人对谷溪老师说的话,为本文做结吧。

这位老道人名叫吴云青,二十多年前在河南省安阳市灵泉寺坐化了百岁老人无疾而终,至今真身不腐,央视《探索·发现》栏目曾做过报导。
  这位老人曾在延安市青化砭生活了好多年,七十年代末,谷溪老师为了考察其真实年龄与生活习性,青化砭住了七天,详细考究、采访。老道人还曾到市内来看“烟火气息”,有一次,老道人曹老师住的市场沟梧桐园作客,正好路遥在。路遥和谷溪拜师,老道人给路遥赐名“路通达”,路遥后来没有用此名。

因谷溪的文化学者气质和才华为人,深受老道人赞叹。老道人便对谷溪说:“你姓曹,你是人才,也有天才,还有鬼才,我就送你个道号:曹三才。曹操、曹丕、曹植,都是人才,你曹三才就是三曹才子。

曹老师,诚心地祝愿您,祝福您,祝寿您,盼望您颐养身心,多福增寿。

 


 

 

2023年8月23日-31日初稿,

11月16日改于大荔槐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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