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语微香

文/武德平

夏夜，微微的凉风里，在咸阳街边的一隅，邂逅张艾。

作家文源做东，他从家里拿了好酒，招待我和众文友。他说，张艾是我们咸阳很厉害的大才女，还是秦都区政协委员、三八红旗手。近三四年，她就出了两本书，一本是散文集《艾语》，获得了“丝路散文奖”，一本是诗集《陌上云烟》。

以文学会友，不亦乐乎。我们喝着小酒，吃着烧烤，聊着久别重逢的欢喜，非常惬意。

张艾在我的心目中很有份量，她的好多个特点与追求，竟然和我一样。譬如，写作都是以散文和诗歌为主，目前都是区县级文学期刊的执行主编，都是从事多年新闻工作又爱好摄影，都是盼望着早日迈入中国作协的门槛，都是心怀善念，热爱生活，崇尚自然等等。

张艾是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咸阳市秦都区作协副主席、《咸阳文艺》编辑部主任，她是一位憧憬诗和远方的看似温婉、实则干脆利落的关中女子。

十年前，我主编《西部文学》，当时张艾是我的一位编辑，常用笔名铃兰，后来我离开杂志社回报社工作，张艾却始终坚守在编辑一线，追求她的文学梦。

张艾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她，简约而富有内涵，明快且温文尔雅。俯视人间烟火，看风轻云淡，花开花落，在大自然中采撷灵气，融进自我，一首小诗便跃然而出。

“不是情的浓烈/承不起春风夏雨的解释/紫藤花事已尽/蔷薇暗香残留/还有一程未行的山水/疼碎一地的月光”张艾的诗句很有温度，她笔下的情、景、花草、月光，鲜活而灵动，让人瞬间有了浓浓乡愁，悠悠思绪。

张艾在诗中，这样写《村庄》：“北方，以及北方以北/桐花是村庄的花衣/低飞的云朵静默，深情/记忆着少年的模样/守护着村庄的沧桑”

在《自然》一组微型诗里，她这样写《山水》：“靠近山，靠近水/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豪雨的滋润/离开，我便瘦成一枝枯荷”

这种诗意的领悟，这种心性的空灵，这种垂手可以抚摸到的情感意象，绝非一日之功。她把每一个汉字都拿捏得非常精准，似乎是一个跳动的音符，或是一团熊熊火焰，或是一杯浓香的烈酒。

张艾更似一株铃兰花，花若悬铃，香气如兰，精灵一样在风中低语，绚丽成自己的品质。她懂得“低处有道”，深谙“高不胜寒”，就这样一路走来，以她满满的正能量，以她鲜活的温度，以她觉醒的魅力，融合天地，润物无声，映射了一个世界。

我看过张艾的散文代表作《来春，愿人与花正好》，此文曾获首届刘成章散文奖，逼真地刻画了患癌后的母亲，以及辛苦劳作的父亲。

看淡烟尘的张艾，在文章结尾时这样写：“秋风，不断地摇落一些干枯的核桃树叶，落在绿油油的葱叶上，落在打扫干净的院子里。一片叶子恰好落在我的肩上。拿起端详，柄如骨，脉嶙峋，便念它青绿护果时，疼它难敌秋风劲！”

她引用作家安黎在《落叶的境界》一文中写道的话：“该坠落时坠落，该离开时离开——这种抉择，之于落叶，也之于人，不是无能，不是败北，而是对时势和生命的大彻大悟。”因此她说，生命替代，人生分合，自然是必然。待下一场叶子青绿时，万物蓬勃向生，但愿那时，母亲与花正好。

多么真挚的话语啊！她把对父亲母亲深情的爱，对人生轮回的思考，对生命万物复杂的感受，集于笔尖，以一种独特的哲语浅淡而出，不刻意雕琢，字里行间蕴含着人世间的真善美。

亲近大自然，与万物对话，知未知，见未见，仿佛激起她细腻而真诚的心力参悟。一个优雅女子的内心独白，那种浪而且漫，那种妙而含趣，那种禅而有道，似乎唤醒了她写作的潜能，似有另一个维度的神助。

张艾的散文《神禾塬上，顺着墓碑的方向望去》，从神话传说写到具有灵性的河流，写到仙气萦绕的山顶云雾，写到皇甫村里令无数文人墨客所敬仰的柳青墓地，写到柳青当了十四年地地道道的庄稼人，是如何同皇甫村的农民兄弟融为一体、打成一片，一起拉家常、一起插秧耕种，以及把《创业史》的全部稿费捐赠出来，给乡亲们排忧解难，最后写到坚定“想要做好文，先要做好人”的信念，使文章的主题思想得以升华。这种思维向度，彰显的是张艾广博的认知和深邃的内涵。

这，就是品读她和她的作品之后，留给我的时光印记。

她时常闪烁在我的心幕上。她的《陌上云烟》在国内正式出版之际，九十高龄的全国著名文学评论家阎纲老师，在百忙之中为她写了序言《陌上一笑百媚生》，陕西省散文学会咸阳分会会长董信义为她作序《超然如莲待明月》。

更让人欣喜的是，她的书还得到了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延河》杂志社长兼执行主编阎安，著名诗人、《星星诗刊》副主编李自国，咸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诗人宁颖芳等业内名家的热切点评。

对于荣誉花环，她不喜不悲。对于世俗偏见，她不屑一顾，对于金色的梦想，她只争朝夕。从晨光初现，到暮云收卷，她总会有新发现，会记录新感悟,每天都充满诗意与希望地活着。

她说，爱上文学就是行走在黑洞里，必定会有磨砺和挣扎。但她喜欢在黑洞里挣扎，因为每一次挣扎后，灵魂会轻灵一些，轻灵的放声歌唱，唱给那些灵魂醒着的人。艾语微香。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张艾始终遵循自己的本心，不被世俗所浸染，这是她做人作文最为可贵的品格。

张艾坚信，文学能照亮自己的生活，文学能让她感受更大的更精彩的世界。

看看忘忧草，想想含笑花，劝君尽早冠宜挂。愿张艾的作品持续真诚、阳光、智慧，愿张艾的人生永远纯洁、美好、幸福。

2024年6月30日写于大荔槐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