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乡 的 野 菊

文/吴建春

野菊花是乡下一种朴素的花，它和多数伏地耕作老农一样，毫不起眼而默默无闻，总是年复一年精心经营自己的花事。

野菊花是一种普通的花，不仅可以入药，也能美化环境作为观赏植物。一年之中大多数时间里，野菊草总是被人淡忘，寂寞趴在山野、河畔、荒凉的路边和地头，少有人问津。在姹芷嫣红的春夏季，它将自己芊细身躯，毫无声息掩藏杂树或草丛中。它们远离了城市和村庄的热闹，依山而息或临水而居；寂寥无闻，看得见自己的容颜，抵的住孤寂的冲击。它不乞求有肥沃的土地，充足的水分，既不慕时令，不也争芳斗艳，虽然渺小却不自卑，它顽强的生存，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花季的到来。

她仿佛为秋天而生，每当秋天来了，路边枯草丛中，一丛丛野菊花，突然跃入你的眼帘，仿佛像一个个调皮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就从秋天眼睛里跳了出来；她是显得那么的独特，那么的清晰，那么的让人精神振奋。这时故乡的犄角旮旯里，野菊陆续绽放着喜悦，这个季节属于她们，抬起杨眉吐气的头，露出迷人的招牌笑脸，喜迎金色秋收到来。每一朵花都是纯真的笑容，花朵虽小，却是发自内心，仿佛告知大家野菊花也有自己的春天。它们总是成群结队聚集在一起，展现集体的力量和风采。那一簇簇金黄的颜色给人无限的想象，如丰收的景象，多是么令人羡慕和崇拜；如堆积的黄金，化身为财富和力量。

这时候城里人来到乡下玩，看见漫山遍地的成片菊花，象一块块彩云降落，覆盖在村庄的田野上，心情立刻变得开朗起来，赞叹声不由脱口而出。野菊花，不妖艳不张扬，小小黄花，如指甲大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它们仿佛在燃烧田野、燃烧村庄、燃烧民心；她们肩并肩手拉手在合唱、赞颂生命的珍贵、赞歌美好的未来……。

野菊，一花一草，不足以惊艳夺目，当它们肩并肩挨成一片，不惧严寒、斗贫瘠和耐寂寞. “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在这飒飒秋风的山野里，她无畏地唱着亘古不变的歌谣，从容洒脱地展示着生命的辉煌。

野菊之美，不在于体型与花朵，而是内在的发掘。生于贫寂，甘于守望是野菊一生的真实写照。野菊虽不起眼，但是他的品性令人尊敬。这种对土地生长环境不苛求，甘为人类的健康和养眼做奉献的精神，使它的生命具有了超越性，在能够超越自身的感受和利益的需求，不正是我们当代人要寻找人生中最珍贵的品质吗?

故乡一年四季中，各种花事一茬挨一茬令人目不暇接。年年如斯的花事，让田野、山岭和土色的村庄焕发出勃勃的生机，但最令我难忘还是野菊花，不仅仅因为是个收获的季节，重要是它所具有的真善美品性打动了我的心。

只要一点点贫瘠的泥土，哪怕是在窄窄的石缝中，野菊花就能泼泼辣辣地开满一大片；我在野菊花那里，感受的是一种生长和生命的态度，我觉得这是一种力量，一种生命自有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我带着梦想，告别了村庄，离开了野菊花生长的地方，走到外面世界，甚至走出国门。

元稹在《菊花》写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我喜欢野菊，因为她朴质无华，因为她纵横豁达，因为她傲霜临风，因为她点染了秋野，更因为她以乐观、自信的坚毅与顽强，展示着生命的力量，给人带来春天的希望。在外面的那些日子里，我常常梦见家乡。在梦里，我在家乡和他乡之间挖通了一条时间小河，我可以往返，可以泅渡……只是偶尔，野菊花会在我心头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