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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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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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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算算父亲离开已经一百多天了,然而一切恍如昨日。脑海中常常会浮现出父亲那佝偻的身影和斑白的须发,也常常会想起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无助和哀愁。

在父亲还没有生病的时候,听母亲说,父亲没事的时候常常会拄着一个锄头在饭后到田间地头转转,也会到村头和一些闲暇的老人聊聊天。我曾经给父亲带回家一根拐杖,但是母亲说父亲嫌拄着拐杖出去不好看,拄着锄头别人会以为是从田里刚回来。我知道,父亲在村里教书育人了一辈子,不想让邻居街坊看到他的孤单,不想让曾经的学生看到他的脆弱,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已经老了。

两年前,当我接到家里电话说父亲昏迷的时候,在难以置信的那一刻,突然泪如雨下。父亲的突然病倒,在我的心中仿佛一座大山轰然倒塌,一切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匆匆的赶回老家县医院的病房,父亲就那样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戴着氧气罩,嘴里面插着胃管,输液的针头扎在粗糙的手上的血管里,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父亲真的老了。父亲再也不是我上学前班时候因为我不会数数敲我筷子的父亲,再也不是在课堂上即使背对着学生也知道谁在捣乱的父亲,也再不会顶着晨辉拖着步伐到村西头等候班车送我了。

父亲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回家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一切都由母亲照料。我比往常回老家的次数多了,每每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即使说话有时候已经含糊不清,但依然问问女儿的时候,我都有种愧疚,我看到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在我离别的时候,我看到父亲的脸上满是浑浊的泪水。再从老家回郑州的时候,我都不敢再去床头跟父亲别离,我怕看到父亲的泪水。

去年冬天,妻子怀孕,我在医院陪产,后来又在家坐月子,我两个月都没有回老家。在我休假结束上班的第一天中午,噩耗传来,父亲走了。当我急急忙忙赶回家中的时候,叔叔、哥哥已经在料理父亲的后事。父亲安睡在灵床上,双目紧闭,他再也没有以往看见我回来满脸的笑容了,就这样,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人生的短促和悲苦,大义上我全明白,面对着父亲我却无法超脱。在二哥掀开躺在棺材里的父亲脸上的盖布时,我看到父亲的脸有些苍白,虽然没有悲苦,但是似乎也没有太多安详。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还有不舍。

父亲下葬前的几天,对于父亲的离去,我难以释怀,即使父亲在也听不见,再也不会流下浑浊的泪,我也不想让父亲听到的我的哭声,因为他还在我的身边。送别父亲的时候,我嚎啕大哭,父亲真的要走了,再也看不到了。想跟父亲说说话,也只能面对着父亲在田间的坟茔了。虽然有爷爷奶奶相伴,我知道父亲还是会有点孤单。

后来,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我翻出来了一本小册子,父亲在上面记录着日常生活。当我看到有关女儿的内容时,我不禁泪流满面,简短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不善表达内心的父亲做爷爷的欣喜和对孙女的关心。那一张张在教书时候获得荣誉证书,也算是对父亲的一种告慰吧,但愿他曾经呆了三十多年的校园不会忘掉曾经有这么一位兢兢业业的老教师。

父亲走了,他在地下,我在地上。好在他所居住的另一幢房子在他曾经耕耘过的黄土地里,回家的路不远也熟悉,回家看看也容易。而我回老家也会去他那里看看。

父亲,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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