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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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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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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

总喜欢把家长里短拿来诉说,总是不忘军武生涯,一吃饭就喜欢讲陈年旧事,说到尽兴时,会忘记吃饭这件事,手中筷子致于胸前,目视前方,仿佛再现当时景象。口中缓缓吐露金戈铁马、奇闻轶事以及家长里短。

这是我的祖父,生在旧社会,活到新时期。经历过战争,享受过和平;困难的岁月里当过兵,改革开放后种过地,扛过石头,修过水库;日喀则的土地上有过他们部队生活的痕迹,从此高原上多了一个机场;扛过枪,剿过匪,西藏的军史上多了一笔遗失的荣誉。这就是我祖父,说了无数遍的光荣史。

我的祖父也曾年轻过,当饥饿成为社会常态,当参军光荣深入人心时,祖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当兵。

做炊事员,私自下面给士兵吃,只为士兵打赌能吃三斤干面。当新兵班长时,只因为新兵蛋子说想见识见识枪,就一股脑打了一梭子,影响到正常行军,被严重批评。身为一名共产党员,身为一名老兵,非但没起到带头作用,还影响恶劣。

这就是我祖父一生的转折点,如果没有这次错误,也许巴蜀的大地上会多一员铁血干部。那么他就不用回乡,不会认识我奶奶,也就不会有我爸,更不会有我哥和我的出现。

祖父守夜

退伍回来没多久,因为大队闹鬼,夜里会有莫名的响动,粮食经常会不翼而飞。轮班守夜的人恐惧不敢到位,祖父毛遂自荐,声称:共产党人(军人)不信(惧)鬼神。拉上同村的退伍军人,轮流守夜。

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一个军人都不惧鬼神的。村民的传言,伴随夜间的异动,同伴慌了,打起了退堂鼓。

祖父不信邪,一个人坚守岗位。你有异动,我有雷霆之怒;你敢在暗,我就敢在明。鬼惧了,再不敢犯祖父镇守之地,从此仓库再也没有丢失粮食。

祖父煲蛇羹

最留念的味道是祖父煲的蛇羹,那是我与大哥最念念不忘的童年美味。

其实啊,童年有三味,使我至今回想起都会流口水,蛇羹、烧鳝、烤红薯。烧鳝和烤红薯常常是奶奶指点,大哥动手,我一旁垂涎欲滴,它是可复制的,有材料就能吃回童年味道。

只有蛇羹,极难复制。首先一蛇难求,其次需要祖父动手捕捉、处理,加上多种配料,用炉火慢炖几小时温着,待我和大哥放学,方才可食。

我记忆中的情形是这样的,放学后,才走到大田,耕作的阿婆阿爷大声疾呼:你们还不快回家,我今天刨土刨到蛇,叫你爷爷捉去了,现在怕已经炖好了呢!

我和大哥一听,亡命地往家里跑,深怕回去晚了,就没蛇肉吃了。也许是蛇肉吃得多了,我是十分惧怕蛇的,我们院子几乎无人不怕蛇,包括奶奶,只有祖父一人不但不怕,还练就一手好的捕蛇本领和烹饪蛇羹、泡制蛇胆酒的手艺。

蛇羹祖父往往是不吃的,记忆中奶奶也没有吃过,美味的蛇羹只是我和大哥享受。但祖父会饮蛇胆酒,奶奶也有饮过,这样看来,我和大哥并没有独享,祖父母也有分一杯羹。

尖上最大的梨,留给孙儿回来吃

一到放暑假,爸妈总会把我们兄弟接到他们那去,而我们也是万分乐意的,因为去了可以见当年的老同学,还能跟在爸妈身边吃好玩好,最重要的是错开了打谷子,不用受热受苦。

暑假不仅打谷子,还是梨子成熟时。天热口渴,农人可不管那么多,主人家在场就讨几个解渴;若不在,也自来摘着吃,事后告知主人家便是,顺带夸奖一番味美甘甜。

祖父总是守着尖上最大的两个梨,不让别人摘,至于其他的,用祖父的话说:反正我也吃不了多少,与其便宜了麻雀或放屋里烂掉,倒不如给过路人解渴。

随着时间的推移,树上只剩最后两个梨,麻雀围着不愿离去,农人路过总会抬头望着,不住咂嘴,而祖父只在一旁,高声道:我给两个孙儿留的,别想!

暑假快过完了,眼看着我们就要回来了,这时一个被祖父请来修理电视的匠工,看到了那两个,让人与麻雀望眼欲穿的大梨,惊讶道:祥哥儿,你这梨树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两个梨?

在祖父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敲落下了一个,正在敲另一个。当他得知是祖父留给我们时,大大咧咧地说:等你孙儿回来,这梨早烂了,还不如去买几斤新鲜水果来得实际……

可想而知当我们回来,得知属于我们哥俩的梨,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吃了时,嘴里虽然啃着奶奶早摘下来存储的梨,心里那种气忿,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守了一个月的梨,虽最终难逃被吃的命运,但却是一个祖辈对孙辈爱的守护。

写于丁酉年四月初三凌晨

回忆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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