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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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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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憩园•竹鸡

城市住久了,激情逐渐瓦解,于是想起老家,想起老家房前屋后常见的竹鸡。

20219月,不用每天“朝九晚五”的我们,在县城近郊山脚下,找到一栋单层小楼。小楼建于十余年前,砖混结构,后靠大山,前有坪,坪前有三分池塘,与传统文化中的“后有靠,前有照”相符,兼之周围林木密翳,林间尚有稀疏的菜地数块,可用来栽菜种蔬。文友谢君随后来过几次后,甚爱之。陶渊明《归去来辞》有“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之句。谢君认为憩于此处,可仿陶公之举,或耕或读或憩,遂以“憩园”名之,并先后作《憩园记》数篇记之。

今天见天气晴朗,我与诸君相约憩园一行。从家里出门,驱车前往,十分钟后,踩下刹车,拉上手刹,打开车门,脚踏的实地,就是憩园的临时停车场了。

停车场在池塘岸下,一条之字形土路,自此曲折而上,上行十余米,就是憩园。

下车后,斑驳的树影中,小楼隐约其中。突然,数只褐色带斑点的疾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的到来,惊动了它们,它们急匆匆,从池塘岸上的土路往上疾走,迅速钻入小楼旁边的杂屋里,不见踪影。

“又是竹鸡。”诸君齐喊。

这是一周来第二次见竹鸡了,上次是在停车场。当时,停车场还是块杂草丛生之地,我们刚一下车,就瞧见十余只竹鸡从杂草中钻出来,疾向憩园所在之地而去。

很自然地想起了老家。那里山深林密,竹鸡是常见的禽类。山村寂寥,晚饭过后不久,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这时,时不时就能听到竹鸡的叫声。

雨后转晴的早晨,浓浓的大雾弥漫开去,从门缝里钻进来,擦拭着我朦胧的睡眼,湿哒哒的感觉,透着一股清新。

此时的竹鸡,是不安分的。天渐微明,它们便扑棱扑棱地穿梭在树与树之间,迈着细细的两只脚,从这树走到那树,从此地转到那地,边走边唱。“嘘乖乖、嘘乖乖”、“嘀嘀、嘀嘀”的公、母竹鸡鸣叫声,此起彼伏响在耳边,响彻心灵。它们只在天气将要发生变化时,才一展歌喉。虽然歌喉算不上甜润,自然算不得高明的歌手,也许因为有自知之明,所以不像其他鸟,动不动就来上几句。但它们的歌声,却是纯自然的,没有人为灌注悲伤和喜悦,怎么听怎么想,全由着自己的性情,但这种透着清新、悠扬而美丽色彩的音乐,每一回都会触动我的心灵。

这段偶听竹鸡鸣叫的时光,随着外出求学和工作单位的不断变动而结束。后来我进了城市,刚进城时的新鲜感,随着岁月的流失逐渐逝去,嬗变成一种平和心境。老家动听的竹鸡鸣声,虽然已经听不到,但已隐然藏进心灵的深处,尽管家乡是寒山瘦水,也常令人牵肠挂肚,因为那个地方毕竟有过我童年的美丽时光,不知竹鸡会不会一辈子固守在那里?不知它们会不会像人一样向往新鲜新奇的环境?

看着憩园疾走的竹鸡,藏在心里许久的“嘘乖乖”,仿佛又在耳边想起,我呆滞已久的感情,怦然间被撞开了。童年的天真,青春的梦想,中年的沉稳,一路走来,步履蹒跚,承压奋进,负重前行。曾为理想奋斗过、努力过,既体会过成功的喜悦,也体味过失败的惆怅……

而今,当岁月在额头刻下深深的烙印,当白发悄悄爬上双鬓,天命之年的我们,思想更加深邃,心智更加沉稳,以往的理想和坚持,更多的换了另一个视角去观察和审视。五十年的沉淀与积累,磨平了棱角,变得心态平和,圆融待世,保持内心的一份宁静,不怨天、不尤人,有梦想、有追求,从五十这一人生的驿站整装再出发,前方或有另一番风景。

站在憩园小楼的屋顶上,好像看着竹鸡在走、听着竹鸡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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