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外二首）

星星

有那么几颗星星，在庚子年

会把一生最光辉的时刻穷尽

地球上有人在哭

地球上的空酒瓶把风吹得呜呜响

地球在夜晚的某个瞳孔

闪烁湛蓝

月亮的帆布上绣着茶树下安静的女皇

今夜，我是船长

我的先祖在遥远的地方

我的先祖

在做梦都追不到的地方

很远，我追不到他们

去母亲家里

很多亲戚围坐淡论往昔

很多死者又活了过来

这是清明节的前一天

我仿佛看到许多落叶让风

站了起来。父亲在梦里

给祖父刮胡子，在一天夜里

他在我的熟睡中回了一趟老家

我却没有告诉他，他蹲在哪儿

从手机上读我的诗，老花镜上的声音

一动不动。妹妹

谬赞我是一个极不像诗人的诗人

我说我只是一个用文字垦荒的人

做梦追踪先祖那双鞋子的人

但那个地方何其遥远

还不知攥在谁的掌心里

黄沙

黄沙只有狂奔万里，大风

才能长出狮子的骨骼

我要穿过多少荒野才能被塞北的落日

吹成埙。摧枯拉朽的芨芨草

需要多少天上眼窝阴翳之水

才能被浇灌成狮子的鬃毛

此刻，飞沙走砾，细土骑着

旋风而来，辚辚车马之声

穿越我身体的客栈。石头们的脸如此干净

岂知风，吹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