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

◎奢侈

嗨！……嗨

我多么奢侈地用着傍晚的暮色

追述往事。即使是房檐淌下

融雪的水流，我也自言自语

毫不隐讳，谈及我的往事

有时，谈着谈着我便

醉卧在地，为我把守肉身的

只有朗朗的星夜

那个卑微的野老村夫

他曾攥着柳条教我断文识字

他把一匹黑色骡子拴在半山坡

回到教室给了我一记耳光

“放荡不羁的火，会绵延整个山林”

近二十年后，我才领悟了

他的肝胆相照，以及

他周身散发着旱烟味的热

多么奢侈呀，多么奢侈地

对尘世间的万种俗念贪婪尽欢

多么奢侈地用着，慈悲和凶残各掺一半

来概括我命运中的悲与喜

曾经很多次，我目睹了

黑夜的子宫诞生了苍天的第一缕曙光

我赤条条地站在那儿

我怀疑，我只是那微光

投在大地的黯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