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无所依之人

很多时候，在我生活的小镇

有位头发焦枯，破衣褴衫肮脏之人

有时，他蹲在华丽的超市口

伸手乞讨，他的头

不断地磕着。偶尔

捡起被鞋底踩扁的烟头，重新点火

我带领儿子，经过那儿

并把一张一元的零钞，递给儿子

俯首低声叮嘱儿子，要亲手

递到他的手里。儿子，遵照递去

然乞讨之人的神色麻木

只是在地上用粉笔，画了满枝的桃花

此流落街头的人，自小我便知悉

他的二儿子是我小时的玩伴

好多年杳无音信，听说靠一技之长

已落户大上海。然定居于本镇的大儿子

是个身患癫痫者，娶了个跛脚女人

指使丈夫与难上台面的公公

老死不得往来。即便严冬

做乞丐的父亲，只得睡在街边

碰上暴风雪，他会战战兢兢地

钻入某银行自动取款室

蜷缩在一隅，闭上双眼

感触寒冬难得的温暖

有很多次，癫痫的儿子清早出门

发觉一个被绳子，紧紧捆绑的

方便面袋子，里面暗藏的

是污迹颜色极深

且皱巴巴的一沓零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