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过街天桥上的老婆婆（外三首）

跪在过街天桥上的老婆婆（外三首）

◎跪在过街天桥上的老婆婆

老婆婆，你跪在那里一整天

有没有数这儿过往了多少鞋子

有多少鞋子是女人的高跟鞋

有多少鞋子是方口黑布鞋

有多少鞋子是价格不菲的兽皮鞋

有多少鞋子是沾染了泥巴的黄胶鞋

老婆婆，你跪在这儿都多少年了

有没有目睹过一双上帝穿过的鞋子

我没有默数在一分钟里

你究竟磕了多少个响头

但是，我心里估算着

你白瓷碗里的毛票还不够买一斤白菜

老婆婆，不要再向我磕头了

我衣兜里没有多余的钱用来施舍你

◎时光，如果慢下来

时光，如果慢下来

水回到水的源头，幸福不再

被甩在幸福的后面

雄心勃勃蓄谋攻打城市的蚂蚁

在一滴眼泪的面前，用自身的阴影

遮住了比一秒慢了一点的黑暗

时光，慢下来了以后

火车不会撞翻自己的影子

山更不会冷漠地撵着山

桃树决定分娩信仰，我坐在树下的草丛

守护还没来得及

慢下来的春天的心跳

◎救赎

除非这个黎明我睁开眼

有一缕簿簿的暖被我轻易捕获

那么这一整天，我活得该是多么灿然

除非这个黎明前的黑暗

如实说出了分娩光明的苦痛

那么，闪烁的群星中有一颗

是我的灵魂在受难

一生，有时候很漫长，有时候

却短暂的忘记了曾经的存在

除非诚恳地承认所犯下的罪责

好让那黯淡了一生的部分

找回应有的色彩

◎我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不在黄河的岸边

不在一棵梧桐飘落两片叶子的地方

我想，我要去的那个地方

在一梦初醒时，就已经失却了

我想去的地方，肯定不在尼罗河流经的坦桑尼亚

亚马逊河流经的秘鲁、巴西，以及南非以南

数不胜数的狮子争夺地盘的地方

肯定也不会去南非美洲的哪一座通向天国的山峰

我想去的地方，我想，它一定还在古老的中国

我从草原出发，途经泰山脚下，跨过长江

走累了，靠在长城的肩上歇一会儿

坐在布达拉宫的屋顶上想一会儿久别的亲人

在我攀过的山，涉过的水，没有一处

是我想要去的。我想要去的那个地方呀

山不在乎很高，伸手触摸到幸福即可

水的流域不必超过长江，有祖国的温度取暖即可

在那儿，有我祖先种下的蔬菜和稻子

在那儿，有时我是飞鸟，有时我是老虎，有时我是一面古老的城墙

有时，我终于不想待在那个地方了

一辆火车从京都出发，途径我的心脏

一秒钟冷不防提了三次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