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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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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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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山姜记


回老家途中,偶然看到一丛艳山姜。但那时,我还不知道艳山姜的学名是什么,只是用方言相称。拿出手机搜索半个小时芭蕉科作物,愣是没有相符的图片出来最后才发现它竟然跟姜花同属,难怪我查不到。也是,艳山姜和姜花不消说花的香味如何,单是叶子的馨香就会让人心旷神怡啊,不淡不浓,自成一派。

做过红团,啃过甘蔗,不认识艳山姜,那你肯定不是个地道的闽中人。腊月二七二八的日子,老家家家户户风风火火热热闹闹地都赶趟儿似的早起做红团,一忙就会是一个早上的光景。

奶奶在这几天前,就会一直念叨:哎呀,今年要做几斤;嘛呀,红豆不够呀;咦,要不要做咸的,里面包菇加肉啊……开工前一晚十来点,就会把我们叫到跟前来,一起拿那个“辈分”比我还大的老秤砣称下米,量下红豆和糯米但是,我到现在没学会如何看称。

红团作为闽中婚庆祭祀等习俗级别最高的糕点,承载了闽中人对红火日子的祈愿,对平安团圆的渴求。熬豆,搓团,揉皮,添红,用或是写着“福”、或是刻着“寿”亦或是描着“囍”的模子将那一个个团子变幻成饱满滚圆、缀满小花的红团,甚是充盈啊。艳山姜叶作为铺底之用,算是压轴啦。裁好洗净的艳山姜叶,分段裁剪,在红团成型之后,就可以放置在姜叶上,而后入炉蒸煮。

做红团是大日子,一般需要全员参与,是很好的家庭亲子活动。最喜开炉那一刻,姜叶的馨香夹着米香豆香,嗯,好满足,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这种全员式劳动,是老一辈最开心也是最劳累的事。细心认真地一点点揉搓,生怕一个小环节的不到位,就影响了整体口感和美观。手不停地摆弄着,奶奶嘴巴自然一刻也不闲着:

这个呀,我当初也是跟你们的太奶奶学的”;

不对,你这个应该要这样子弄的”;

喏,剪小了装不下吧”;

用不完的姜叶问邻居阿超她们看还需要”;

哦,还是多了呀,那就晾在太阳底下晒晒吧晒干了,还能起火烧饭呢……我由心喜欢这样的教导和被指挥。千秋万代的夙愿,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艳山姜全身都是宝,或者说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开发了它。它的枝杆晒干了极具韧性,可以用来捆绑东西,结实得很。小时候田间地头种满了甘蔗,放学了,并不着急回家,约上几个好友,走,我们啃甘蔗去。青青甘蔗地,茫茫一片,今天啃你家的,明天上我家地头去。啃完喝足了,手黏糊糊的,到家了只有大头在家,哦,大头是只家养狗,其他人还在田垄没回来锅里空空的,想来还没煮饭,没事,抓紧把作业写完吧,风轻轻的,已经吹来大院外面的小伙伴戏耍的笑声了。阳光柔柔的,日子简单而充实。

最妙的是收获甘蔗的时节,每家每户都在紧凑地忙碌着,今天你家砍甘蔗,我家来帮忙,明天轮我家,你家齐上阵。大人忙时小孩子是最欢脱的,一日不止三餐,午间还有点心嘞,在田垄间,一地肆意跳着,听着大人们高声海侃,偶尔还被派去看守运送甘蔗的货车,这可是个大任务,要赶哼哧哼哧前来偷吃的大黑猪呢。大人们一手撑着腰,一手插在扛在肩上的用艳山姜杆捆的甘蔗上,快步走到车前,然后一个健步将其扔到车上。甘蔗越摞越高,越摞越高,他们好像都不会感到累,一趟一趟地来回跑着,那笑啊,就像已经结晶的糖那么甜。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东南卫视有一档唱歌节目叫《银河之星大擂台》,记得《幸福拍手歌》,记得《绿荫》,记得那个叫黄欣的女孩。

小伙们回来一起唱歌啦,我会让着你们,不会再一个人独赢把奖品米粉都吃掉;桃金娘熟该组队去采啦;三伏天到了热得不要不要的,吃西瓜大赛谁来组织一下啦;艳山姜花都开好啦,一起“花战”啦……儿时的记忆像一盒录像带般地,一帧一帧地打开,那些画面是那么珍贵,画面里的小人们是那么开心,笑得那么灿烂,叫人既欣喜又感怀。

“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也不得不,打开保护你的降落伞,也突然间,明白未来的路,不平坦”牛奶咖啡唱出了多少人的心声。现在的我们,奔赴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或家庭,或工作。喜欢艳山姜,红团垫子是一个原因,而那个夏天一起嬉闹打过的“艳山姜花战”,成为内心深处最感念的部分。

狄更斯在一百多年前就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二十几岁的我们,迷茫彷徨不知所措,害怕婚姻,不敢承担,担心工作,不知如何自处,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在咆哮。艳山姜啊,带我回归生活本源吧,立足当下,做好自己

                                                                                        写于20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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