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角小草》小说/吴敬宇
包安来工业园作保安摆开的架势是来体验过道里人性过场的,他将门道里的每一个过程都当成一个课程来悉心研究,然后在卑微的叙述中怀有狂妄的愿望。春日雨过天晴,莽莽大地枯寒一冬的草木萌发了春色。包安站在乡村工业园的门角,如同游兴盎然于诗的意境,正在他瞪圆双眼紧盯着门道里干涩漠然的过往时,有一辆满载花草的三轮车疾飞拼命咕叫闯门而来。门禁是安保融进血液的警戒。包安五十来岁,底层风雨锻锤出他凛然道貌刚直不阿,他身手敏捷应对自如拒车主于门径尺量之间,没有开门,只是岿然站立于门角小草旁。
门角小草叶尖豪放,举起思想的锋芒似在隐喻正告点什么,可来人并不知醋从哪酸盐自何咸的,酗妄之态满是鄙夷,嗷嗷叫着,“我找老板么样不开门?”
冲撞门扬言找老板的是栽种花草人,三十年岁腰粗膀阔眉宇狰狞,一脑暴戾的卷发让牟利的手款偏离主流,为揽下工业园的花草生意打通老板关系,可是礼事周备贴上年轻貌美的妻子与老板暗生情事。
包安看看花草人和满车的花草,就想起那日,也是这么个时刻,这么个地方,这么个人,疾速飞奔的三轮车子满载花草拼命咕叫直闯门来,包安虽手把门儿但嘴上并没有把门儿,轻轻的问话道。“请问老板找谁?"花草人酗妄之态满是鄙夷,嗷嗷叫着。″我找老板么样不开门?"
包安不卑不亢说,“请老板下车去门卫室登记。”花草人戾气过重求财心切,谁要挡其财路就要与谁摆开阵势,闪转腾挪杀敌腾骁。花草人一反手在身后的车箱里抓起一坨带土的草愤怒摔向保安,包安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敏捷避让。隔着过道那坨带土的草并没有击中保安,而行为却极是侮辱。老板见状来到门卫室,点着保安的鼻尖吼,"我叫他进去就进去,登什么记?”老板的话比早春的风还要刺骨,他从来是把企业员工当《包身工》的,并不用科学的方法与人道精神来待的。老板说着对花草人会心一笑,摇摆着身子进入工业园,花草人瞥一眼保安诡异一笑,启动三轮车,保安凄美地一笑,自以为巧妙地奉迎了主子的逆来顺受,显示了卑微礼仪,他轻启摇控门杆缓缓打开,三轮车直奔厂内而去。一个破碎的叙述就此收场。但这蔸草却成了一个深深的记忆,那日包安捡起弃草在风中沉吟良久惊奇发现,小草昭然若揭的并非金枝玉叶欲孳,并不和人的劣迹一样,其尖叶虽卑微却笔挺,有着文人那“彩毫雄键总为大众着意雕"的锋芒,包安发现这一秘密了后,深感欣慰,就有了要花草成活的念头,正好工业园二期扩建,大门也再次换门面,在门角有一方寸之地未水泥硬化,于是就即刻动手栽花好小草,又浇好水,然后每日和小草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坚守门岗,看小草于寂寂中预设人生,虽有等春的难耐却生长自如旺盛……
花草人见保安站在门角小草旁并无开门之意,以为人家是寻机报复那日土草之仇,就臊眉耷眼息灭了车子,噌地一下蹿下车来,冲向保安摆开阵势。大有″毕其功于一役”不想保安并非怀揣祸心酗莽对敌,却是手指门角小草,轻轻地说。
"我只想告诉你,那日被你丢弃的小草却长势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