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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文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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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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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之趣

散步者,指悠闲自在的漫步。一路奔波旅途辛劳不是散步,心有所属难免心浮气躁;音乐铿锵健步走者不是散步,虽有运动之益可是难免运动过速血脉贲张;一心计算步伐数者也不是散步,因为虽有散步之形式可是为走而走难免失去了很多散步的乐趣。

居高位者一般不喜欢和平头百姓一起散步街头,因为那样无形中就会少了许多威严气势;巨商大贾明星大佬一般也不会在街头散步,他们出门必会随从云集前呼后拥;那些为生活不得不加班劳碌奔走街头的人根本没有精力散步;那些家中琐事纠缠焦头烂额的人也不会有散步的心情;那些有打牌、下棋、跳舞、饮酒等各自喜好的人生活充实更不会以散步的方式来打发自己有限的时间。

这样看来,太有权势、太有名气、太过忙碌、太有压力和太会玩乐的人都不会坚持去散步,再加之太讲究的人不屑散步,太懒惰的人根本就不想散步。所以,散步也只能是极少人的一种专属休闲方式。

我就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平时本来就不喜欢人多扎堆嘈杂喧哗的氛围,所以从来不愿意打牌下棋;年轻时喜欢的乒乓球、篮球等剧烈运动因为年龄大了身体的原因不敢再尝试参与;“无事此静坐”说着好听,可也实在太过沉闷;出去想学跳舞之类可惜悟性太浅、节奏感差,动作又不够协调,很难融入集体。总而言之,只有散步还算适合我,我也喜欢散步这种简单随意的活动方式。

早起家人尚在熟睡,看窗外晨光熹微,穿衣下床洗漱完毕,一个人走出家门,走出小区。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环卫工人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这才明白那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是在赞美那些平常平凡而又伟大的普通人。

散步在公园里,看晨练的人们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打球、跑步、练太极。美好的一天从早上开始,空气是湿润新鲜的,心情也是潮热新鲜的。

晚上和家人一起散步,享受一天忙碌之后的轻松惬意,既是运动,也是休息,更是心灵的交流。谈谈一天的见闻,说说一天的工作,开几句玩笑,逗几句闲嘴,互相提醒注意脚下身后,不觉间已经到了应该返程的时候。

散步在既可见喧闹又可寻安静的路边小径上,看许多人行色匆匆,驱车或是骑车回家,让人更加明白“家”的意义;听街边公园里传出健美操铿锵的旋律,让人知道人生还有许多美好的追求;街边霓虹闪烁,路边摊旁几个人吃完饭正在依依道别,“这次不算,下次找时间再约。”酒酣耳热之间让人觉得生活也是晕晕乎乎热热辣辣的。

散步不论季节。散步之中可赏春花烂漫,可闻夏夜喧哗,可见秋月皎洁,也可感受冬日的清冷落寞。

最是一年春光好。春日的早晨,温暖的阳光像调皮的孩子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轻柔的微风抚摸着脸颊,低头忽然发现“草色遥看近却无”,远望忽然发现“绿柳才黄半未匀”,驻足忽然发现花带里开了一朵紫色的小花,侧耳忽然发现林中鸟儿的叫声愈发密集和清亮。

夏日的傍晚,路灯渐次开始亮起。老槐树上的叶子更显深沉,那一串串槐花开始散发出清幽迷人的香气,路边树林里的蝉虽然在声嘶力竭自顾无人地鸣叫,可是它的声音最终会淹没在城市中人们夜晚乘凉消夏的喧闹里。小城的夏夜,人们有充足的时间享受慢节奏生活的快乐。

秋风渐起,树叶微黄,散步之时也无须多做思量,多做准备,出门之时只不过要多穿上件外套而已。秋天的天空愈发寥廓、清澈,天上一行飞鸟排着整齐的队列慢慢飞行,演变成各种各样的队列阵势,让人不由想起“晴空一鹤排云上,直引诗情到碧霄”的经典诗句。

散步要看天气,但只要不是狂风骤雨或是大雪纷飞,一般都难以阻挡喜欢散步的人每天打卡般的行程规律。

微风细雨,漫步于路边树下,无须青箬笠,不必绿蓑衣,梧桐树宽大的叶子就是天然遮蔽风雨的大伞。斜风细雨之中更添了几分散步的诗情画意,何须着急匆忙归家?

冬日里,一场大雪之后,虽无寻梅之幽情,但也可有踏雪之雅趣。忽然回忆起少年时雪后上学,长路漫漫、白雪皑皑,伙伴们嘻嘻哈哈,也不管一路上摔了多少个跟头。听脚步踩在雪地上“吱嘎”作响,提醒自己务须慢慢挪动脚步,年纪大了,再摔跟头可真了不得。

每天散步就是那样几段几乎固定的路线,可是就在这一来一回之间也让人看到一些生活的缩影,因为随意自在,可以有充裕的时间观照现实生活,感悟人性人情。

每天晚上散步的时候几乎总能碰到一对母女。个子差不多,都留着长长的辫子,都戴着眼镜。除了头发花白和黝黑的不同,两个人的容貌、表情、动作是那样的相像。女儿挽着母亲的胳膊亲昵地偎依在母亲肩头,两人甜蜜的笑容让人感到亲情是那样的美好。记得原来读过一篇《多年父子成兄弟》的文章,用在这母女二人身上,那就是“多年母女成姐妹”了吧。

早起从公园散步回来,走在前面的是一对小夫妻和他们的儿子。我发现,儿子紧紧跟着前面的母亲,母子二人走路的背影姿势竟是那样的相似:头都歪向一边,左边的肩膀有点偏低,尤其是双脚,都有点外撇,连角度都是那样一致。

看前面一个早起卖菜的老人骑车不慎摔倒,东西撒了一地。夫妻二人没有丝毫犹豫,紧走几步赶了过去,帮着老人扶起车子。孩子看见,也紧随其后,蹲下去就开始帮着老人往筐里捡拾东西。

人们常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此言不虚。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啊。

每天散步在这小小的县城之中,虽然不像漫步在历史文化名城哥本哈根能够感受历史与现代的碰撞与交融,不像漫步在游人如织的西子湖畔能够欣赏苏堤春晓、断桥残雪,也不像独自一个人走在乡间田野得小路上能够近距离感知大自然的风清日丽、草虫唧唧,可是,在这从乡村走向城市的结合部,每天行走在这久已熟悉而日见不同的街道上,能够从灯火阑珊中体会朴质本真与精雕细琢的交汇,却也最能从中最能感受一个时代的进步与变化。

一年一年,路口的红绿灯越来越多,路旁的霓虹灯越发耀眼,高楼林立之中,各种文化娱乐设施日益完备,公园、绿地也越来越多,美化了环境,也愉悦了心情。城市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大家都在享受新时代改革开放发展进步带来的伟大成果。生活在这样一个无须为温饱发愁的伟大的时代,人们是幸运的。

可是,散步中我也经常看到一些似乎与“文明发展”的主题相悖的并不和谐的现象。

晚上散步要经过一些红绿灯路口。在等待绿灯的间隙里,我会看到一群骑车人拿着手机一字排开拥堵在斑马线前任那后面的汽车驾驶员干着急,我也会看到有些右转的车子毫不理会斑马线上正常行走的路人鸣笛催促仿佛有人抢夺了他们宝贵的时间。

“创建文明城市”,口号震天响,喊了好几年了,可是我们距离“文明”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

前几年,为了扩大绿地规模,主路与辅路之间的隔离带重新做了调整,路口变得更加狭窄。本来就有高大的球松遮挡视线,这让那些临时停靠路边的驾驶员举步维艰,叫苦不迭。他们一个个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因为视线问题发生交通事故。

有时我也在想,什么时候我们的城市规划者能够体察百姓的实际需求,那么人民的幸福感也许才会真正得以提升。

我喜欢和家人一起随意散步的感觉,没有生活琐事的烦恼,没有公务繁杂的羁绊;听从心灵之召唤,乐走则走,当止则止;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可以闲看大千万象,可以增长见闻见识。

昨天晚上,出去散步,听到一位男士感喟:“人啊,面对生活,你得学会不生气。”我豁然开朗,记在心里。走不多远,听一位女士同身旁的同伴在进行交流:“时光飞逝,岁月不饶人啊!”我心有戚戚,也记在心里。

我忽然发现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原来散步的人中有许多的哲学家。这也算是散步的一个意外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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