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俗语叫浓缩的都是精华。读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副秘书长、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副秘书长、湖南省常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戴希的微小说集《玉兰花开》后,就是这样一种切身感受。
戴希可谓文学大咖,他在《诗刊》《散文百家》《杂文月刊》《小说界》《四川文学》《新民晚报》等全国100多家报刊公开发表文学作品1000多篇。他的作品入选《新中国六十年文学大系》《中外经典微型小说大系》等多种选本,出版《其实很简单》《想听听你的声音》《死亡之约》《凝视》《发现》《特别赏赐》等25部文学作品集,荣获过冰心图书奖、中国当代散文奖等文学奖项。
《玉兰花开》中的83篇作品,都是选自作者曾发表在《小小说选刊》《小说选刊》《小说界》《小小说大世界》《今古传奇》等大刊上的作品。众所周知,玉兰因其“色白微碧、香味似兰”而得名,屈原在《离骚》中就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之佳句。作者用《玉兰花开》作为书名,显然有作者的寓意和深意。小小说旨在以小见大、以微知著,用小故事反映大社会、大时代、大现象、大主题、大问题、大事情、大道理、大哲理,从而体现和彰显作者有大头脑、大智慧、大精神。
戴希的小小说文笔温润,风格朴实,一气呵成,不矫揉造作,不故弄玄虚,不装腔作势,给人以舒服、舒适、舒坦、舒心之直观感受。读他的小说,如品一杯清茗,如饮一盅老酒,如尝一碗美食,如听一桥流水,如观一段美景。与其说在读一部小说,不如说在阅一本散文,给人以轻松感、温暖感、愉悦感。他的小小说与众不同,开门见山不啰唆,平中见奇不平铺,话锋回转不直叙,常常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奇和惊讶。
《玉兰花开》是作品集中其中的一个小故事,讲述的是小女孩在佛堂佛前插活玉兰花的故事,表现的是心诚则灵、金石为开的道理。按小女孩父亲的常理,即按一般人的常理,是不可能在佛前插活枯萎的玉兰花的,相反还会亵渎得罪佛祖。但幼小的孩子却没有这么多复杂的心思,一心只想插活玉兰,她用心专一,恭敬从事,终于感动上天,感动佛祖,玉兰花居然石破天惊般开放了。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多人做事不是说得多、做得少,就是半途而废,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没有始终如一的决心,没有坚持到底的恒心,就绝对不会取得成功。
戴希的小小说以短小而著称,小到只有数百字,但短短数百字却反映出某些大现象,这不得不说作者的观察力、洞察力和想象力极强。原载于《今古传奇》中的小小说《比爸爸》,就是比较典型的一篇。《比爸爸》篇幅极短,只有100多字,讲述的是两个打架的小孩子在僵持不下时比爸爸的故事。甲孩子炫耀说,他有一个会武功的爸爸,但乙孩子却说,他有五个爸爸,每个爸爸都会武功。
这篇小小说实则是一篇小笑话,在捧腹大笑、啼笑皆非之余,却令人深思、发人深省,这个小故事给了读者很多想象的空间和思考的余地。透过这个小故事,不禁会想到很多社会现象,其中一个最明显的社会现象就是“拼爹”。“拼爹”本来是社会中最普遍、最平常的现象,没有什么新意值得可写,但作者却不落俗套、不同凡响,寥寥数语不仅揭示了“拼爹”的乱象,而且还揭示了不但拼爹的“质量”,居然还拼爹的“数量”之丑态。这不得不说作者具有高超的思考能力和驾驭能力,正如鲁迅所说:“自觉之声发,每响必中于人心,清晰昭明,不同凡响。”比如还有《脸红》《尊重》《我要一个机器人》《老太太和小男孩》等。
戴希的小小说还反映着大主题。他的小小说大多注重当代性,却不乏有少数篇什写历史题材的,《死亡之约》就是其中比较典型的一篇。《死亡之约》借古喻今,讲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大赦天下的故事,却将人性执法的理念发挥到了极致。李世民大赦的本是杀人越货、十恶不赦之徒,所谓人之将死其心也善,李世民正是抓住犯人的这种心态,在他们被行刑前准许他们回家探望父母和妻儿,并约定来年九月初四晌午前回狱伏法受罪。尽管大臣们百般担心和劝阻,但李世民却一直相信“用诚心才能换来忠心”的道理。
那些犯人终没有辜负李世民的信任,在约定的时间里一个不落地全部归位,尽管犯人徐福林迟到,但他也是抱病而返。正因如此,这些被大赦的犯人自愿请战,英勇杀敌,全部血洒疆场,大唐开始抒写了拓土开疆的壮丽史诗。故事在于借古喻今,喻今什么?喻的就是“人民性”这个时代大主题。能与《死亡之约》同日而语的还有小小说《特别赏赐》《鹞鹰之死》,同样写的是李世民治国理政之事。
戴希的作品触及的大多都是小人物、小事情、小事件,小到家长里短,小到鸡毛蒜皮,小到婆婆妈妈,但这些小人小事小情却“烟火气”盛浓,让普通百姓都能极易看懂,都能轻易接受,而且这种“烟火气”里孕育着“大能量”。这种“大能量”就是无坚不摧的“正能量”。戴希的“烟火气”善于从普通百姓的视觉出发,写他们的恋爱、婚姻、工作、生活和感受,这种视觉和触觉几乎是原生态的,不加以修饰和雕饰,不刻意绑架道德教条,都是从人性的本源出发直抒胸臆。
比如作品《每个人都幸福》讲述的是苏浅老师和一群先天性残疾孩子的故事。双目失明的孙方杰、双耳失聪的许敏、双腿残疾的余笑忠、哑巴女孩李南等这些孩子,都仅仅站在自身残缺的一面向苏浅老师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并将自己的不幸无形放大。苏浅老师却不与孩子们同悲同悯同惜,而是另辟蹊径去激发激活孩子们潜存的快乐和幸福。她耐心听完孩子们的不幸后却说:“你们每个人只有一点不幸福,却有许多意想不到而又弥足珍贵的幸福。比如李南,不能开口说话是她的不幸,但她能看、能听、能走……这些,都是其他孩子苦苦追求的幸福呀!”
苏浅老师仿佛有把神奇的钥匙,及时打开了孩子们紧闭的心扉,让他们豁然开朗,让他们面颊上慢慢绽放出一朵朵晶莹的泪花。类似的作品还有《儿女》《因为母亲》《订婚》《挂号》《柳暗花明》《只想大哭一场》等篇目。
无疑,戴希的小小说小得恰到好处,小得恰如其分,既有思想和主题的高度,又有底层和一线的温度,还有人性和人文的深度,他的作品小中见奇、平中见奇,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一位优秀作家的社会责任感和“为民发声”的人文精神。明代睦石赞誉玉兰云:“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不得不说,戴希的微小说集《玉兰花开》正如一树玉兰盛开在民间,馥郁在民间,浓缩的都是精华,短小者亦是精华,精华香气四溢,开满整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