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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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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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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沙一沫,一软一硬两种人生哲学 ——读纪伯伦的诗集《沙与沫》

好饭不怕晚,好书也不怕晚,好诗更不怕晚。读冰心翻译的黎巴嫩诗人纪伯伦的诗集《沙与沫》就不算晚,因为它是一部好书好诗。品读它,就如饱食一顿珍馐美馔。纪伯伦于1883年1月出生于黎巴嫩北部山乡卜舍里,他的文学作品不以情节为重,旨在抒发丰富的情感,蕴含了丰富的社会性和东方精神,被称为“艺术天才”“黎巴嫩文坛骄子”,与印度诗人泰戈尔齐名,并称为“站在东西方文化桥梁的两位巨人”。

“我永远在沙岸上行走,在沙土和泡沫的中间。高潮会抹去我的脚印,风也会把泡沫吹走。但是海洋和沙岸,却将永远存在。”沙土和泡沫代表着坚硬和柔软的两种事物,也暗喻着人生行走之路的左右或高低两个极端,不管走向极端的哪一端,都会偏离轨道失足而跌。纪伯伦的诗与我国儒家文化提倡的中庸之道不谋而合,有异曲同工之妙,即孔子说的:“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沙与沫,也代表着一软一硬的两种人生处世态度和处世哲学,太硬则过刚,锋芒毕露,太软则过柔,软弱无力,只有刚柔相济、恩威并重方能成大道、成大器。这就是一软一硬两种人生哲学。

“想到神的第一个念头是一个天使。”“说到神的第一个字眼是一个人。”不管是神也好,还是人也罢,不是绝对的,只是相对的,有的人可以转化成神,有的神也可以跌落成普通人。如果一个人永远是天使,那他就是一个神一样级别的人;如果神只是一夜爆红,而不坚持努力,一味啃老本,那他迟早也会变成人,变成一个极其普通的人。“一粒珍珠是痛苦围绕着一粒沙子所建造起来的庙宇。”沙子与珍珠也如人和神一样,沙子就是普通人,而珍珠就是神,要想沙子变成珍珠,就需要痛苦的磨砺,需要时间的构建,需要岁月的洗礼。

“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忘记是自由的一种形式。”记忆代表着回忆,而忘记代表着失忆。生活中,好的记忆不如及时忘记,回忆是一种痛苦,回忆是一种煎熬,回忆是一种折磨,回忆是另一种相会、相遇和相见,即便有时也有回忆时的快乐和幸福,但都会情不自禁地流出眼泪。而只有忘记,只有忘却,只有失忆,人就会变得简单而洒脱,变得自由而张扬,才是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但在生活中,总是事与愿违,总是希望和实际相差甚远,想忘记的时候却总也忘记不了,想记起的时候却又总也回忆不起来。

人与人不一样,有的人简单,有的人复杂,有的人纯洁,有的人又污浊。有的人可以从简单变得复杂,也可以从复杂变得简单;有的人可以从纯洁变得污浊,也可以从污浊蜕变得纯洁。就如诗人所说:“我们中间,有些人像墨水,有些人像张纸。”墨水,意味着复杂,意味着污浊,意味着夜晚,而白纸,意味着简单,意味着纯洁,意味着白日。墨水可以在纸上涂画,让白纸变得有活力、有色彩、有张力,只有墨水和白纸合作,才能写出和画出精彩的世界。这个世界,光有黑夜断然不行,但光有白天,也绝不可行。

“给我一只耳朵,我将给你以声音。”耳朵看似只是获取声音的一个器官,但其实它也是传递声音的一个器官。如果我们听不见这个世界的一切声音,就感知不到这个世界的奇妙。只有在获取别人声音的基础上,再进行传递和传达,这个世界才更奇妙、更精彩。其实,传递声音也是一个再丰富、再升华、再塑造的过程。你见过哪个聋子的世界的是很精彩的?

人的心要有吸附性,要有容纳性,要宽广如海,才生活得自在,也才生活得快乐。倘若人心如针尖,什么东西都容不进去,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和意识里,那该是多么痛苦和悲哀的事情。“我们的心才是一块海绵;我们的心怀是一道河水。”我们只有像海绵一样善于接纳、善于容纳外界的东西,才能充实自己和壮大自己。我们心怀只有像河水一样缓缓而流,静静而淌,心地才会纯净,否则就会变成一潭污水和死水。

幽默,是人的一种智慧,是人的一种情商能力,也是人有效交际的一种手段,它诙谐风趣而又意味深长,它最早出自屈原的《九章·怀沙》:“煦兮杳杳,孔静幽默。”但幽默也需适度,也要有分寸感。适度的幽默就是风趣,过度的幽默就是疯子。诗人说:“幽默感就是分寸感。”幽默过余保守,就称不上幽默;幽默过余夸张,就是疯话。适中适度的幽默才是幽默,才是风趣,亦不要偏离说幽默话的两个极端,正如诗人说:“当人们夸奖我多言的过失,责备我沉默的美德的时候,我的寂寞就产生了。”这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言多必失、言谨则拘的道理。

“每一粒种子都是一个愿望。”我探视窗外,窗外仍是一片繁华的春天。窗外微微吐绿的树,怯怯生芽的草,忍不住欢喜雀跃起来。但这个可爱的春天来自于一粒粒种子,每一粒种子都是一个愿望,都是一个希望,都是一片春天。每一粒种子,随着蝴蝶飞舞,随着春风蹁跹,伴着农人播撒,深深浅浅地落在下,落在芬芳的泥土里,却不甘就此被黑暗吞噬。它相信希望的力量,它相信光明的到来,它渴望自由地生长,它在默默地等待中,奋起一跃,破土而出,从此种子赋予了生命的全新意义。就如诗人说:“撒下一粒种子,大地会给你一朵花。”

纪伯伦欣赏诗,赞美诗,也书写诗。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其实,诗和志士、艳女一样,它不为自己活着,也是为知己者活着,愿为知己者赴死,愿为悦己者动容。只有懂诗的人,才知道它是奇诗、好诗和妙诗,也才明白它是“志士”,它是“艳女”。懂诗的人在诗人和诗的眼里,才是知己者,才是悦己者,才能惺惺相惜。“诗不是一种表白出来的意见。它是从一个伤口或是一个笑口涌出的一首歌曲。”“诗是欢乐、痛苦和惊奇穿插着词汇的一场交道。”“诗是迷醉心怀的智慧。”纪伯伦对诗的这一系列阐述和诠释,让我们懂得了诗的尊严和诗的荣耀。

眼泪有廉价的眼泪,也有神圣的眼泪。廉价的眼泪大都是从眼睛中流出,而神圣的眼泪大都从心底流出,亦悲从心起。有的人泪点极低,是泪窟窿、泪眼包,不仅眼里装不住眼泪,心里也装不住眼泪,动不动就号啕大哭,悲痛不已,但他们却悲而不伤、哀而不恸,装装样子、做做样子,让人反生厌恶。所以纪伯伦说:“我们最神圣的眼泪,永不寻求我们的眼睛。”因为神圣的眼泪都来自内心,来源于心底。

山高人为峰,海阔心无界。当人达到极高处时,虽然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境界,但同样也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人处在极高处时,就会不再有向上攀登的欲望,因为已无处可攀,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折回达到谷底,再次仰望高山的巍峨,这就是为什么皇帝也向往贫民生活的原因。纪伯伦说:“一旦你登上顶峰,你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往下走入最深的峪谷里,和那里的人民一同生活。”这也是一种人生哲学,不要到达高低两端的最高端。

品读纪伯伦的诗集《沙与沫》,它无处不闪耀着“一沙一沫,一软一硬两种人生哲学”。我们不妨借助诗人纪伯伦之手,掬一抔泥沙入怀,撒一捧泡沫在地,将软硬两种人生哲学用到极致,度你度他度自己,从而达到“我就是那无边的海洋,大千世界只不过是我的沙岸上的沙粒”的崇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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