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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真龙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9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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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子午台

中国的重庆是山城,世界的张家界也是山城。

从澧水北岸继续北行,一条纵贯南北的教场路,在与子午路相遇的十字路口,猛然间变得愈加陡峭,这便是市城区的最北面——子午台。再往后,便是遥远的新桥镇。

冬季的雪,似乎是因为西伯利亚寒风的缘故,总是从北方铺天盖地,根本不与人商量,径直扑向张家界这座山城。而山城的最高处,诸如澧水之南的天门山,早已雾凇成林,冰雪王国吸引着数以千万计的中外游客。北方与之相呼应的子午台,恐怕除却少数本地人能够唤得出名字外,是超然的存在。

子午台上有什么,不过是数座坟茔,那是老大庸人最接近上苍的地方。春季的油菜花与夏季的暴雨,都未曾引起人们的注意,冬季的蜕皮和沧桑不过是影视剧的片尾曲,根本不值一提,光秃秃的,石块零散的,散作一地。实话,若非此处的贫瘠与苍凉,恐怕早已成为高速的隧洞,抑或是近郊的山间农家乐。原始风貌的保存,让此处鲜有人造访。

从西门溪的北面巷口走出,从后溶街的街口向北望去,都可以见到子午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台,横亘在北面,与子午路平行,似乎一起编织起了一张巨网,阻拦了北部的严寒与孤寂。

雪呼呼地下,这是冬季子午台给张家界百姓的礼物。铺天盖地的大雪,纯化了山间的一切。平时或可见到的怪石与山林松柏,全都被厚实的纯白色所掩埋。好在我们生活在三维空间,从那错落有致的纯白中,太阳反射着不一样的光亮。我们或许可以知道,那颜色更深处,便是十来米高的松树所建构的冰雪王国。而那稍浅的地方,则是偶有人间烟火的小径。或从中穿越,留在雪地里的那一长溜脚印,是人存在于雪中世界的印记。间或,雪愈大,眼前的世界朦胧了。哪里有什么子午台,哪里有什么群山,那自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雪。当然,这是隆冬,南国北国大都如此。

转眼间,春雷一阵,我们以为已经是春,岂料那子午台的高处,在惊蛰前还来了一场“不打招呼”的雪。雪落子午台,这一次是“落”,非“打”亦非是蜻蜓点水式的“吻”。是的,国人浸淫在中庸之道中多年,自然喜欢这“刚刚好”。这雪,就这么刚刚好的落在子午台。

阳历的二月底,已然有了春的味道。但就在那个大家都熟睡的夜晚,子午台的雪,悄无声息地来了,她们纷纷扬覆盖了山林与树尖。若非注意,城里的行人几乎发觉不了那波澜不惊的雪。

雪落子午台,不是那种万里江山一片白的胜景。而似那新婚之夜的娇羞,既有山雨欲来,又欲拒还迎。雪,终究是落下了。那松林可以作证,树梢上的层层雪花,舍不得落下。但一声鸟鸣,又或者一阵微风,原本静默的世界又来一次轻柔的黎明。雪花飘起,不再是坠下,而是随风起舞,或者又飞上另一棵枝头。在山的更高处,那或白或黑,又或者透着绿色的色带,直接连接着天际。湛蓝的天,似乎从未在乎过下面的世界。而子午台呢?也没有顾及张家界行人的感受。四季变化,它自三亿八千万年前就如此。而那雪,融或不融,也无人仰头去凝视。

我,在匆忙的行走中,望见了那远山与雪,它们和我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我总愿意相信,那是张家界新的一年里的最后一场冬雪,冻死过往,以启未来

抬头,雪似乎已然全部融化。而身边的香樟与腊梅,它们分别抽出了春芽,开满了冬花。我知道,真正的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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