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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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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竹笋

前些年,妹夫楚江得知我喜爱食竹笋后,年年都会从四川老家邮寄竹笋到福建来,让我解馋。老家在四川平昌,位居米仓古道南麓,自然风景优美,山青山幽,水清水秀。民风淳朴,人们春耕秋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此般景致,真是令我日日思归。

不知不觉,南下福建已整整十二年了。此十二年间,回故乡仅仅五六回。真是乡思年年厚,乡愁岁岁浓。我知道,纵然自己走遍天涯海角,内心深处都恋着老家的一草一木。在老家的那“一亩三分地”上,有松有柏,有桃有李,有田有地,有堰塘,还有慈竹。草木深深,情也深深。

我不仅贪恋老家山水,还嗜老家的味道。虽然在闽南一地漂泊十余年,但食物皆是四川家常菜。不是闽南菜不香,而是自己的味觉尚未归化。比如,食材竹笋,蜀笋与闽笋,各有千秋,却又各有味界。闽笋肉多味嫩,脆香味美。而蜀笋味道呢,与闽笋大同小异,小异到几乎只是差一克拉麻辣或一克拉盐的地步,但在我的味觉世界里,却有着一树桃花两地芳之感。此些年来,我偏爱蜀笋,大概是怀念家乡的味道吧。

老家在山尖儿上,多松多竹,松竹相依,松是马毛松,竹是慈竹。每到夏令时节,慈竹笋出,穿过枯竹叶或落地松针,像破壳而出的新生命一样,招人喜爱。时日后,再见时,已是一个毛绒绒的笋塔。再见时,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竹笋炒腊肉的画面来。

慈竹笋,不仅是食材,还是药材,可润肠健脾降压,等等。实属山珍。

少年时,不待母亲吩咐,我和妹妹便会去屋后的竹林里挖竹笋,以备食用。每丛竹子,不能多挖,选优质的竹笋开挖。何为优质?就是笋不在大,也不在小。挖好竹笋后,开始剥笋壳,剥笋壳可是苦差,无论再怎么小心,手上都会被扎笋壳毛。这笋壳毛扎得让人仿佛有万箭穿心之感。

笋壳剥好之后,笋鲜色白,切成小瓣,放进锅里焯上片刻,笋味便从锅盖缝里飘溢出来。气烟清香,竹味浓郁,略有苦韵。竹笋不宜久焯,焯出笋香后,捞出放入清水中浸泡。刚焯出的竹笋,不宜现食。浸泡一日后,笋中苦味会被化淡,对大众口味而言,此时食用最宜。然而,我有嗜爱苦菜怪癖。自幼多病,偏方野药,服食多年,怪味苦味的药更是食饮多种,后来病愈,对于带有苦味的食材,颇有偏爱,如苦瓜、油菜花尖、竹笋,等等。

少年时,母亲拿竹笋做的菜只有竹笋炒腊肉。把竹笋切成小片,和上腊肉,爆炒,瞬间,美味四溢。炒好的竹笋,质脆,味微苦又鲜。如此美肴,我可以就上两大碗米饭。

少年时,无知,以为天下竹笋,只能做成竹笋炒腊肉这一道菜,后来才知,竹笋可炖汤香煎油焖凉拌,后来也尝过炖笋焖笋拌笋煎笋。然而,多年来,母亲炒的农家菜竹笋炒腊肉,我一直钟爱偏爱。也是后来才知,川菜入书,蜀竹入诗:

“腌腊煸熏爆溜滑,甜酸咸苦香辣麻。东坡煨焖东坡肉,太白清蒸太白鸭。诗圣临厨烹蜀笋,文君下灶炒川虾。百馐百味百盘馔,一菜一格一品花。”

时光匆匆,彺彺而行。花开花落,年年岁长。且行千里路,且乘万里舟。心,从少年的狂妄慢慢变得静谧下来,静得陋室旁有竹,足矣,静得有母亲炒的一碟竹笋腊肉下饭,足矣。这多少沾点东坡先生的遗风:“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若要不俗又不瘦,除非顿顿笋烤肉。”

然而,虽然有隐世避世之心,但又因种种缘由,无法抽身。好一口家乡的竹笋,也犹如贪念。去年春节,我返回到了四年未归的老家。妹夫楚江拿出封藏竹笋,炒肉炖汤,解我口馋。楚江有心,情深意重。这份亲情,如竹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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