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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培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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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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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上

杨二嫂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大块地种庄稼,小块地种瓜果蔬菜。她手脚勤快,勤于管理,又善于管理,无论庄稼还是瓜果蔬菜,都长势良好,都喜获丰收。粮食丰收了吃不完,卖余粮;蔬菜吃不完,绝大部分被弄到集市上卖掉换了钱。丈夫在外打工,杨二嫂带着两个上学的孩子在家种地,一年下来,收入也很可观。

这里只说杨二嫂卖菜的事。

杨二嫂是有名的“生意精”(会做生意)。

杨二嫂赶集卖菜,最怕熟人。因为这些熟人见你卖菜,往往凑过来,买你的菜,你得少留钱,还得多给菜;甚至有时候来人发现了你,跟你打招呼,你得主动拿些瓜果蔬菜无偿相送,表表心意。对方如果体谅别人种菜不容易,就会坚辞不受;但是,如果遇上个别想占便宜的熟人,巴不得你送菜给他,嘴里虽然客气地说着“不要,不要”,但是,双手连忙接住,并不推辞。

每个集日,若遇上三五个这样的熟人,对杨二嫂来说,损失可就大了。

杨二嫂自有办法:每逢集日,便戴上一顶烂了边儿的草帽子,带上瓜果蔬菜,在街旁摆好摊位后,蹲在一旁,再把帽檐儿拉低,手里摆弄着那杆秤,只等着买菜的凑过来讨价还价,选菜过秤。

杨二嫂一直是埋头操作,始终不抬头看来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别人也因为她的帽檐儿拉得很低,一心买菜,也并不想知道卖菜的人长得是黑是白,是胖是瘦,是美是丑。就这样,对方买了菜,付了钱,转身走人。

久而久之,杨二嫂这样演戏还是被熟人看穿了。多数熟人明知是她,便不去买菜,绕道走开,买别人的菜去,这是识趣的,体谅他人,有眼色。

也有的熟人见她这样,偏偏去买她的菜。甚至蹲在地上,探过身去,歪着头,往草帽子底下张望,故意惊喜地说:“哟呵,原来是你呀,杨大老板!”

杨二嫂不能再装作不认识,只好挺尴尬地跟人打招呼,并客气地说:“想吃什么菜,自家种的,随便拿!”

对方说:“这哪行,你也不容易,大老远弄集上来了,俺哪能白吃呀!”

对方选了豆角选黄瓜,放到杨二嫂的秤盘子里,让她约一约。来人知道,即使付钱,也一定会比买别人的便宜。当然,对于熟人,杨二嫂不能不给面子,菜给得多,钱也少留一些,有时遇上至亲,甚至会不留钱。

没想到,个别熟人占便宜上了瘾,每逢集日,总爱去杨二嫂那里买菜。

这杨二嫂心知肚明,以后不再让你少花钱,多买菜,甚至无偿相送。而是不抬价,也不压价,更不缺斤短两,内外一样,一视同仁,让你跟到别处买菜一样。

不料,那些爱占便宜的人,不高兴了。背后说她六亲不认,薄情寡义。

这事传开以后,那些认为买熟人的东西能占便宜的人们,再也不去杨二嫂那里买菜了,并且说:“买东西,千万别买熟人的,越是熟人,越较真儿。”

但是,杨二嫂却是我行我素,一直是这样。

不过,也有另一种人,卖菜时(卖别的东西也一样),花言巧语,话说得十分动听,热情得让你不好意思离去,不买就觉得对不起人家。实际上,越是熟人买东西,越是缺斤短两,让你有苦难言。

因为是熟人,即使你知道吃了亏,碍于情面,也不会找上门儿去。所以,在民间,便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越是熟人越容易被坑(坑者,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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