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手机

夜幕刚落下。原本打算去逛路，走出家门后，我们临时改变了计划。我准备去理发，之后再和妻去看望独自在家多日的岳父。

穿行于一条民房中间的小巷。这里经历过拆迁，残垣断壁、各种垃圾、野猫野狗，不断出现在视线里。两边居住的，大多是外来户。有租房居住的，也有的干脆直接住进别人废弃的房屋里的。

巷子里，路灯下，一位背靠着墙的小女孩伸手拦下了我们。

“阿姨，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小女孩问道。

妻子愣了一下，双眼盯住了这个小女孩。那是一个年龄在十岁上下的孩子，穿着一所小学的校服，皮肤略显黝黑，马尾辫垂在脑后。我朝周围看了看，近处没有什么岔道，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算得上熟悉。不远处，三四个孩子在玩耍。

妻子将手机解锁递了过去。小女孩拨号的速度很快，点击拨出键后，她将手机凑了耳边。

“妈妈，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天都已经黑了，我和弟弟还在外面。”小女孩说道。

“你们姐弟俩吃晚饭了吗？”

因为远离马路，这里比较安静，听筒里的声音我们也听得很清楚。

“吃过了，买回来吃的，我们的钱也用完了。”

“你们赶快回去，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外面人多，灯光也要亮些，回去我们会害怕。”

“你用的是谁的电话？”

“我给过路的阿姨借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们的货还没有买齐，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哦。明天早上我们吃什么呢？”

沉默。

孩子的脸上堆满了失望、担心和无奈。她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还到妻的手里。

“谢谢阿姨！”

妻看了看我。我们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小女孩，我的右手伸向了衬衣上的口袋——那是我装钱的地方。

一张十块，两张五块，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零钱。我将钱放到小女孩的手上。

小女孩的眼光直勾勾看着我们。

“带弟弟早点回家，外边不安全。明天早上吃了早饭再去上学！”妻说道。

转身，我们走出了昏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