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小记

很久没有在乡间的小路上悠闲漫步了。

正月里一个晴得极好的日子。用过午饭，片刻小憩之后，我走出了家门。穿过公路，再跨越一道水沟，脚步就蹚进了田野。沿着几十米长的田埂漫不经心踱上几个来回，然后面向东方，扯一把青草当座垫，坐了下来。

午后三点半的阳光照在背上，流淌着的暖和浸进了心里。

目光向前攀爬。眼下是一片蒜地，左低右高，呈平缓的梯田状向东伸展。地里，蒜苗已经长到二尺左右深了，绿绿的。蒜薹顶着高高的帽子，从叶间冒出，侧着身子朝上窥探。蒜地边上套种着蚕豆，秸秆比蒜苗高出一二尺，上面挂着饱满的豆荚。一阵风吹过，蒜叶和蚕豆的秸秆随风舞蹈，扭过去，弹回来，十分好看。蒜地的东边是河滩地，一大块一大块连在了一起，上面架着大棚，白色的塑料布折射着阳光，远远看去，好像是微波荡漾的湖面。竹林、树影零星从大棚与大棚之间的缝隙里突了出来。山在不远处俯视。山脚，青松和青杠混杂着，树梢上漂浮着一层浅浅嫩嫩的绿意；山顶是葱郁的松树，蓬勃的生机穿梭其间，在湛蓝天空和洁白云朵的陪衬下，青更青，蓝更蓝，白更白，格外养眼。

乡间有一支优美的“乐曲”在演奏着。不知谁家的一只公鸡扯足嗓子，抛出了第一句长长“男高音”，颤悠悠的。紧接着，附和者蜂拥而来，第二句，第三句以及更多的“歌声”相继赶来，此起彼伏，有时还分声部。狗也不甘寂寞，试图叫出威武，叫出气势。它们的叫声有急有缓，有轻有重，巧妙地为“乐曲”标明节奏。鸟的叫声倒是温柔，从四面八方传来。近处屋檐下麻雀的“叽叽”，河边白杨树树梢上喜鹊的“喳喳”，山林里乌鸦的“哇哇”，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也送来歌声，穿插在这“乐曲”当中，悦耳极了。最震撼人心的，莫过于搬运土方的拖拉机拖着“通通通”的声音，从路上跑过，时远时近，时强时弱。这是重低音，是鼓点，让“乐曲”变得更加立体。

随手摘来一把蚕豆豆荚，剥壳去皮，将鲜嫩的豆米放进口中咀嚼。还是那熟悉的清香，还是那心仪的甘甜。沿着血液流淌的方向，一缕缕青烟似的温馨蹿往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唤来遥远的美好时光。空气异常洁净，在身体中勾画着一道清晰的沉浮轨迹，进进出出中擦拭着心灵。

这里的每一条路上，每一抹溪流旁都留下过我们的脚印，都飘散过我们爽朗的笑声。坐在这里，那一张张深深潜入心海的笑脸又如潮水一般不断涌来。

沐浴在无边的春色里，内心的宁静化作一汪清泉，汩汩地冒出许许多多的愉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