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去湿地散步,前往观鸟岛途中,与小路边的狗尾草不期而遇,心里不由自主为之一动。这草,在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们一直把它叫做毛狗草。
蹲下身来静静端详,在视线里舞蹈着的,依然是那熟悉的样子。翠绿的叶片像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恣意舒展着。叶片连着叶鞘,从叶鞘中抽出一根细细的茎来,长长的,硬硬的,斜斜指向天空。茎的顶上,结着小指长短的穗儿,穗儿里钻出许多芒须来,毛茸茸的。穗儿的尾部优雅弯出一条柔柔的弧线,在时有时无的微风中,轻盈地点着头。相比细茎,整条穗儿显得胖胖乎乎,有一种过目难忘的亲切感。
小时候,没钱买玩具,我们常用自己的双手来拼凑,诸如弹弓、陀螺、铁环等等,这些逐渐被淡忘的名字,曾为童年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毛狗草是我们的玩具之一。一根长线,两截食指粗细的木棍,再加上“毛狗”,精彩的“战斗”可以随时随地展开。
将两根木棍的一头用石块磨平,另外一头削尖,然后把尖的一头钉入泥地中,两根木棍之间相距约三十厘米。钉好之后,用手摇摇,看看钉得是否足够深。接下来是绷线。尚好的线一是要结实,不易扯断,二是中间要没有结。把线的首尾相连之后打个结,再将交接的线头转走,藏在木棍之后,用手弹弹,看线绷得是否足够紧。当眼前架设好两条笔直的“轨道”后,该是选择“武器”的时侯了,这“武器”便是来自于毛狗草。掐来两条毛狗草的穗儿,分别将其放到靠近木棍一端“轨道”上,针锋相对,“毛狗”作好了进攻准备。
战斗开始了。席地而坐的双方各手执一块瓦碴或带平面的小石块,用平面在木棍顶端不停地刮蹭,刮蹭的方向与“轨道”保持同一条直线,由外到里,轻快而均匀,循环往复。随着“咕咕咕”摩擦声和“咬咬咬”的喊叫声响起,两条“毛狗”相向而行,冲向对方。“轨道”上只容得下一条毛狗,“狭路相逢勇者胜”,结果,其中一条“毛狗”被拱下或压落“轨道”,战斗也就分出了胜负。一局不服,可以斗上三五局。对一条“毛狗”不满意,可以再掐来几条。欢闹唤来了小伙伴,大家围在一起。谁要是先战败了,只得在一旁当看客,替别人呐喊助威。最终,跑得最快的不是毛狗、脚步,而是时间;印象最深的也不是输赢多少,而是那没有杂色而又入骨的笑声。
后来,成长、追求、责任组合成一头野牛,在我们的世界里横冲直撞。那些天真纯净的日子被冲击得七零八落,逐渐消散远去。在高低不平、冷暖无边的世界里行走,有时会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伴随左右。在宁静中徜徉,每当打开记忆的闸门,往昔便如清泉一般,温馨流淌而来,滋润着心田。于是,行走人间的千般滋味拧在了一起,化身向导,常驱使着眷念,奔向遥远的童年……
望着毛狗草,我的眼前又浮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来,阵阵远去的欢笑又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