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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惠芳(五十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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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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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翅膀

窗外雾霾弥漫,灰蒙蒙的天空下,高低错落的楼阁,在云雾中漂浮着。云雾低沉,让人压抑,也让人惆怅。
人到花甲,亦如秋末的老树,枝叶发黄枯萎,一阵寒风吹过,枯叶纷纷落下,只剩下瘦骨嶙峋的枝干,在风中瑟瑟发抖,随时都能倒下。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忽然,窗外传来歌声,使我为之一振,也跟着唱了起来。
其实,我之前不懂乐谱,也没有乐感,对于喜欢的歌,只会小声哼唱。可在我四十五岁那年,突然想唱歌,并学会了一首歌,就是《隐形的翅膀》。
十五年来,这首歌一直激励着我前行。
我年轻时虽事业无成,却家庭幸福,生活安逸。可到了中年,所有坎坷与不如意都接踵而来,先生下岗了,孩子还要读书,收入与支出极不平衡,生活窘迫。
那个冬天很冷,我先生在广西做生意,儿子在东北读大学。为了省钱,我没去买煤取暖,而是住在了有暖气的妹妹家。
有天夜里,妹妹上夜班,妹夫远在温州打工,外甥女已入睡,我心烦意乱地站在窗前。窗外,北风席卷着漫天雪花,呼啸着,像无头的苍蝇在玻璃上乱冲乱撞,让我愈加烦闷。
下午接到儿子电话,他生病住院了,需要一千块的医药费,我顿时愁上心来。先生生意毫无起色,我的工资除了给儿子,剩下的,仅能维持生活。现在,我到哪去找一千块来?
见我不吱声,儿子在电话那头怯怯地说:“妈妈,先借吧,下月起,从我生活费中扣除二百。”六百块的生活费,再扣除二百,他还怎么生活?“不,不,儿子,妈妈有钱,明天就给你打过去。”我挂掉电话,泪水涌出了眼眶。是伤心,也是无奈,更是愧疚,我感觉对不起儿子。可我一直在努力,一刻也未停歇过。
我工作在生产一线,是计件制。有时,为多干点活儿,我下班不回家,忍着饥饿,守在工作间里。有时,为了一个计件,我与班长闹、与同事们吵,现在想想,都感觉丢人。为了多挣钱,一小时两元的加班费我从不放过,从下班加到深夜,能挣二十块钱,到回家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有天深夜下班,我遇到了小偷,他上前来抢我的小包。我将包紧紧抱在怀里,一溜烟向家的方向猛跑,到了楼洞口才甩掉他。回到家里,我靠在门上一边喘气,一边流泪,为了包里的几十块钱,他万一追上,我可能性命都不保,挺后怕的。有时候,我一人在家时,经常不买菜做饭,一天吃两个菜饼充饥。我也曾在休息日,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拎一个小包,挨个去裁缝铺询问:我会缝纫,有活要加工吗?钉扣子、锁扣眼都行。即使这样,我还时常囊中羞涩。
我生性要强,从不对别人诉说自己的不幸,即使万般无奈,也要强装笑脸,绝不会向别人吐露出半句,更不会去借钱。那一夜,我辗转反侧,不停地流泪,无力供养孩子,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还不如一了百了。可我死了,年迈的父母与未成年的儿子怎么办?有时候做人很难,生与死都不易。
第二天,我头昏脑胀,还没熬到下班,就支撑不住趴在了工作台上。“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歌声从女主任的手机中传出,深沉,却有股不屈的力量,激励着人奋进,我抬起了头。为了儿子,我必须坚强,必须振作起来。那天中午,我向好友借了一千块,寄给了儿子。
这首歌,就是《隐形的翅膀》,演唱者是台湾歌手张韶涵。她是个80后女孩儿,从小就非常独立,还没上初中,就在母亲饭店端盘子了。十五岁时,她又肩负起了家庭的重担。这种经历,使她过早地成熟,也造就了她坚韧不拔的性格。所以,她才能把这首歌唱得如此动情,如此激励人心。
我喜欢这首歌,不仅一字一句学会唱它,还把它设为了空间音乐。之后,我唱着这首歌,走过了那段困难时光。
五年前的秋天,父母双双患病,生活都不能自理。白天由我照顾,夜晚弟弟妹妹陪护,连续三个多月后,母亲去世。送走母亲,我就病倒了。身体的劳累,加之心力交瘁,我患上了肺炎。咳嗽,发烧,浑身无力,夜不能寐。即使这样,我还要去医院护理父亲。那日,我拖着疲惫的脚步,从医院出来,迎着寒风,摇晃着向前走,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滚,我感觉再也无力坚持了,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回到家中,我打开电脑,准备记录此时的心情,那熟悉的歌声便飞了出来。“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我浑身一震,擦掉了泪水。我不能就此倒下,必须振作起来,只有坚持下去,才能度过难关。
第二天,我们姊妹商量后,请了一个护工,我一边治病,一边协助护工护理父亲。
两年前,我还没到六十岁,就患上了心肌供血不足。住院期间,我情绪低落,感觉命运不公,日子才好过一点,就患了老年病,以后生活可怎么办,又如何去安度晚年呢?
可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没有坎坷,只能是活着。只有经历了苦难,人生才有意义。只有努力过、挣扎过、坚持过的人,才能体会到人生的价值。
从医院出来,我及时去看了中医,坚持吃中药十个多月,病情不但得到控制,还痊愈了。欣喜之余,使我感到了坚持的力量是多么的伟大。
隐形的翅膀,就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带我飞,让我坚强,给我希望,激励着我永不停歇,一直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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