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报道五二要下大雨,可恩施却不予于理会,像个热情的主人,笑容满面地迎接着我们这些远方来客。从硒风居民宿出发,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到达了恩施大峡谷景区。导游安排我们在饭店休息再用餐,他则拿着我们的身份证去售票点取票,自疫情以来,游客购票都是实名制的。
一个小时导游才回来,领着我们进入景区,一抬头,看到的还是超出预想的人山人海。排队起点在台阶下几百平方的平台上,台阶约有八十级左右,宽约五米,而后就是沿着大长廊转弯抹角。今天不但没下雨,还晴空万里,穿个短袖都蒸得满身大汗。我们汇入密密麻麻的人群,被推搡着往前走,太阳炙烤着一张张红彤彤的脸,长长的队伍在台阶上分散开去,人们前胸贴着人家的后背,拼力地往人缝里挤。人群里,上了七十的老人几乎没有,小孩倒是不少,几岁的孩子夹在人群里钻,黑溜溜的眼睛只能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脸颊红通通的,蓬松的散发被汗珠胶黏在脸上,双手不停地挠着头颈。还有大人手里抱着孩子的,一两岁甚或是几个月大的婴儿,呵呵,这是有多想出来透透气的啊!
人群在只有顶棚和柱子的亭子里移动,还有一半距离到缆车口,前方设了两处警戒带,一次放过几十号人,此时虽然已经处于平坦地段,但警戒带放走几十人后空出来一大块地方,警戒带一提起,人们便蜂拥着往前,后面的人推搡着前面的人,我们被推得向前倾去,想起新闻里不断有踩踏事故发生,那会我胆颤心惊,不停地对后面的人大喊“不要推了”,边上有人细叨“再推就要出事了”,我愈发心中发慌,我示意老占向屋檐下移动,万一要被挤倒,我们也可以翻身越出到外面的场地。从没有在这样的小长假挤进过景区,心中不禁有点懊悔,心里想下次不再在旅游高峰逛景点了。
走路估计三分钟的廊坊路程,我们花了两个小时排队,人们除了拥挤之外,还好没有出现吵闹打架的事件,老占说现在的人素质越来越高了。挤爆了的场面发到朋友圈,立马就有微友回应:恩施大峡谷从11点开始停止售票,已经超出了人头预估!我们总算是进来了。晚上回酒店的路上导游说他同事带的团下午4:30才进入大峡谷,呵呵,那得几点才能下山?十二点才回到车上的,导游说。好不容易才进到里面,人群又重新整成几条队伍,上地铁似的,还以为是直接上缆车呢,原来还是过渡的小火车。
从小火车上下来,转两个弯,看见长长的队伍,又是要排啊。我们要先进七星寨景区,又排上了半个小时,对面云龙地缝出口过来的人与我们混合在一起,拥挤的人群再次在缆车站里分成几条队伍,一小群一小群地进缆车。
缆车在钢索上突突地向上滑行,一点点地,山谷与田野里的房屋草木被远远地落在脚下。这里虽然不是恩施市的闹市区,但远望而去新潮的建筑群和熙攘的人流掩盖不住旅游业给这一方水土带来的繁荣和安逸。
远处绵延不绝的群山绿树覆盖、云雾缭绕。隔着一座座山谷,山在远与近的不同位置映入我们的眼。近处的山峦,新绿与黛色的树木交错在一起,一目十几里,清晰迷人,那山那绿流淌着果冻的清香与甘甜。远处的山都被阳光下的轻雾包绕,朦朦胧胧更似少女欲露犹遮的花容月貌。没有树木遮蔽的悬崖峭壁向阳的一侧呈浅杏色、庇荫处则呈幽幽的灰蓝。
出了缆车站,我们按导游提示,一座座地逐渐翻过四座高山,不同的岔路口都有指示牌,上面标明选择不同的支路攀爬就有不同的小景点,我们也择道而行。山路自然是高低不平,穿过奇形怪状的石林,石头表层灰沉的色彩向人们诉说着千年风霜。
沿着台阶往上走了十几级,一线天远远出现在视野里。石头自顶而下,怪异嶙峋。两侧巨石间上方位置只留了几十公分宽的缝隙,近看,两侧靠中间的石头表面都钉上了粗粗的钢丝网。一米多宽的入口进去,不停的有保安提示:下坡,注意脚下!脚下的缝隙比起头顶石头留的缝隙还是大得多。入口往里慢慢行走,空间变得更窄,小心翼翼地低头走过,生怕一不小心被尖石碰破了头皮。宽敞处可以两人齐肩并进,窄小处就只能一个人走过。过了中部狭小的地方,接近出口终于冒进一大片光,让人豁然开朗。下了台阶走出洞口的心情是轻松而怡悦的。走进一线天的时候是怀着十分的好奇,但在狭缝下穿过确实有种压迫感。
从一线天出来三两步就到了栈道口,这是我没想到的,这次还要体验走栈道的感觉。从未走过,脚下没敢向前迈起,眼光禁不住地四下扫视了一遍。在半腰中修建起来的栈道,外侧有三根横栏,一米多宽就有竖栏,木桩,平时乘坐缆车的时候没有恐高的感觉,但在就要踏上栈道时,心有点发紧,身体不自觉地向山体靠拢,脚部发软,此时更不敢仰头去看崖顶,只隐隐觉得头顶上还有东西时,原来那是峭壁上的铁丝网,如此险要,是怎么钉上去的呢?定神了两分钟才敢向栈道外的那方天空望去,远远近近的山都尽收眼底。片片翠绿覆盖了座座山峰,那一抹青绿蘸上一片灰蓝,显得更加迷人。百米悬崖下是一群群建筑物,还有那层层梯田,惊叹于他们居住在这样的悬崖峭壁下的勇气。稳下神来,才拿起手机拍起了风景照,而后又十分紧张地站在栏杆边与那绝美风景合影。
平视栈道水平部位尚且有点畏怕,而错层观望不同高度的人群,心中的畏惧更是多了许多,但错层观看倒也领略了栈道的绝处风光。一米多宽的栈道上人们或嬉笑拍照,又或是同我一般畏畏缩缩地不敢靠近栏杆,但此处却真没有肥着胆子嬉戏打闹的,几岁的孩子都被一根塑胶链子扣在了大人的手臂上。人群三三两两地走着,后方不停地传来吆喝“让一让,横杠了(谐音)”。轿夫一前一后,肩上各挑着一根扁担,中间颤动的是一把竹制的椅子。椅子上空着的时候,轿夫跑得飞快,但汗水依然浸透了脸颊。“200一个人咯,包到缆车站啊!”我们空手登山,一趟都累得气喘吁吁,脚疼得无法行走,而他们还要天天如此,匆匆的脚步飞奔着赶着趟儿,抬着客人的时候更是辛苦,他们的钱真是来之不易。轿夫身着同样的服装,后背印着字样“ 轿业”,或许他们还要上交一部分收入或是工资加提成吧。
与轿夫同呼吸的是一个个天天背着背篓山上山下串的女人,看孩子们坐在背篓里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下得一条栈道,在通向另一条栈道的转角大平地,聚集着许多游客。右前方依然是峭壁悬崖,两座峭壁横向间距约五六米,中间直立着一条石柱。石柱也有二十几米高,底部瘦小,石柱的脚踝处向左撇过几十公分,然后向上渐长,如此瘦小的脚部却支撑着粗壮的柱体,形如一支脚瘦身段粗的香,一柱香或许因此而得名吧?
沿途是一座座高耸入云、形状怪异的石山,但相邻之处大都是刀削式的,两座石山之间相距不过几米,而它们却从脚下起就各自垂直而立,宁可互相观看,也不相互粘连。悬崖峭壁上,斑斑驳驳地生长着一颗颗小树,那些从石缝中长出来的。
我们紧靠着栈道行走,对面的山石上还有几群工人在悬崖峭壁上搭建的支架上走动,他们常年在高空作业,千百条钢管垂直岩石表面直插进岩石深层,钢管搭起的支架上有一层透着缝隙的台面。栈道底层水平面已经搭好,他们要在栈道上方的岩石表层搭起一张张防止石头下坠的铁网。看着他们走动,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似乎听见支架被颤动的声音,心也跟着在颤抖。景区无数条栈道都是他们临危作业的劳动成果,都饱含着他们辛勤的汗水。我们能沿着栈道,连绵数公里,在崇山峻岭间攀登,边走边欣赏沿途的奇妙风光,远眺祖国大好河山,这都是基于他们的辛苦付出。有人问,他们怕不怕啊?我想如果不是肩负重任,或因工作又或因家庭,他们没有人愿意拿安全去赌未知的明天。
第二条栈道走完,暮色已近,我们就改乘几公里的扶梯下来。游客中心设在山脚下一块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而建筑物还是依势而建,地面高低不一。下山前缆车站里又是半个多小时的排队,翻过了四座大山,小腿酸酸疼疼,明天还要去梭布垭石林,不知道将如何面对。
老占说,吃完饭洗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