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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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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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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电工

1995年正月结婚后,老占还在三公里的修理厂做电工。走上社会后两年多的时间里,尽管我一直在朝着自己的理想职业不断地努力,但期间我都只在理想外的几个行业中辗转。还没走进我想要的工种,就跨进了婚姻的殿堂。婚后不久,公婆就交给我俩3350元的债务,那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深感恼火又茫然,因为结婚时我几乎是一无所有,不沾半钱金银,竟然还要顶这么多的债务。我们年前商量的开一间修理店已经不现实了,这让我更预感到自己婚前的理想即将变成梦想甚至是泡影。

因为一直没有固定的职业,我只得跟着老占学修汽车电路。高中毕业我自然学过物理,对电源电流电压电阻以及串联与并联的等等概念当然还是记得,可要将相关知识运用到汽车电路维修上去是相当不容易的。老占可在学校学了四年的专业课,还在泉州进修并实践了两年多。相比于他,我当然只算个门外汉,所以我不得不竭尽全力地学。全车线路上的重要电器有蓄电池、马达、发电机、点火开关、各种继电器及灯光等等,它们各自的组成及工作原理、之间的相互关系、全车线路的布置,对于我一个初学者来说就如要去破一个迷魂阵。因此起初阶段的自学比听物理老师的课还要难得多。

老占常常对我说:“所有的电路连接方式都是物理老师教的串联加并联。”这话是道理,但这对于我只学过高中物理却没有实践经验的人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为了能给老占当好助手,我尽快地将所学的知识运用到实践中去。一天天地啃着一摞摞的技术书,将书中讲的和老师教的结合起来理解,再对着油污污沉甸甸的马达发电机,以及错综复杂的线路,细细琢磨。从头皮发麻到慢慢地一点点地弄懂,再到后来自己也能动手修理,这个过程需要非常大的毅力和耐心去支撑。我一双原本白白胖胖的手变得粗糙毫无光泽。

老占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看书,一会儿又要动手修电路。那时碰到乡下中巴要修电路,经过询问如果是年数已久,老占便建议他们改装全车线路。绕全车线路也就180-360不等,定价要根据车型的大小和线路的复杂程度。一整台车的线路,一个晚上要拆下旧的,再重绕新的,又安装到车上去,确实是件耗时耗力的事情。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在县城过夜的车子,第二天都是要接着跑班的,耽搁不得。整车线路拆了下来就得将新的安装上去,一夜时间是有很大压力的。

乡下到县城的车子倒是可以停在车站院子里,早早吃完晚饭,就把拆下来的旧线路按照老样子换成新线。多种颜色不同规格的电线经剪刀裁剪,又经过胶布的缠绕合成一小簇一小簇,再汇成一大簇,然后分流到各大用电器上。对于要改装或加装强光灯光继电器的地方就要重新布置线路,有我帮忙打下手,收工的时间就可以早一点。但再早也要那么久,等到绕完整车线路并有序安装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而后我在收拾东西,老占就可以早点去睡觉,天亮了他还得继续给其他人修电路。

县城到乡下的车子就不一样了,老占要带足工具跟着老板下乡,在乡下一个人加班,那基本上要到天亮了。乡下绕全车线路,不只是一个人工作量大,居住条件也是让人非常不适应。乡下居住的地方不同于县城,都是老屋。一次老占在盐田乡装完整车线路,已经凌晨四点多,他就到老板安排的房间歇息。谁知房间里摆放着这家一位老人的遗像,老占壮着胆子躺在床上,不脱衣服也不关灯,可眼睛老不自觉地往遗像上瞟,越看越害怕。那天白天盐田乡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家七口被灭门。白天看到的一具具尸体被拉出棉花地的恐怖镜头在夜深人静时本就在脑海挥之不去,加上一尊遗像摆在眼前,老占越想越怕。没过二十分钟他近似于崩溃般大声喊叫着:“袁师傅袁师傅”,一边喊着一边跳出房间,往他们居住的方向跑去,半夜山更的,袁师傅一家人也莫名其妙地被吓得半死。

刚回都昌的那两个月,老占的收费主要是手工钱。后来看车子要换灯泡、开关等配件,就骑个车子临时去汽配店拿过来给换上,这样材料就可以挣一点点。再后来,就在南昌九江发一些常用的灯泡、开关、马达发电机的配件以备急用。

在福建修理厂,老占跟着戴老板学到了通过灯光继电器增强大灯灯光的技术,所以回都昌的时候,他买了几十个灯光继电器回来。

一般车辆的灯光都不是很理想,老占便向客户们介绍,如果大灯加上灯光继电器,亮度就会增强两倍。很多客户对此项技术还是感到很新鲜,也觉得很适用。再者我们收费也便宜,大灯远光和近光各两个,每个加一个继电器,售价是120*4=480元,这门新技术所带来的收入为我们的小日子注入了一点活水。

老占在三公里修理厂出来后,转到了幸福路上黄老板的厂里。他在修理厂和车站之间来回奔波。直到1998年在白洋路上我们开起了自己的汽车电路维修店,我们才正式地建立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客户群,而不需要向他人上交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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