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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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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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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

       田野间大片的稻杆被赤膀露乳的农汉拦腰截断,大地裸露出干瘪却不缺营养的泥土,它面朝天边被时间催赶而涌出的浓郁的红晕。

     夕阳沉而厚,翻涌时像火车头顶呼啸喷吐的浓烟。秋凉将至,扑面的风不再是辣滋滋的热,而变成了肃杀的薄刃。山谷里的俊竹摇晃着腰肢,翠叶片儿,拥簇、挤压、摩擦,流出欢快的哗哗啦啦的声响。

      空旷的田野一角,奶奶佝偻着身躯,伸着结了一层厚茧的手绕过几寸高的稻杆,捡起陷泥里的或泥表面的稻橞,缓缓地丢进身侧旁新编的竹筐里。从还是少年的我的眼里…她是一位留着蘑菇乌发,眼睛极明亮,衣服极干净的,极普通极平凡的妇女。夕阳染红了她的侧脸,略显红润,几条纹路隐没在岁月的长河里。

       远处的密林丛一群不知名的鸟倏然振翅,冲进夕阳的腹部转而俯冲向下尾部飘洒着闪闪的沙粒,在距地毫米的瞬间完美的90度向上。奶奶压住双膝支起腰背,朝站在田埂上呆望鸟群的我喊:“回家啦。”我疯跑到她的身侧,右手被她糙布般的的左手掌包裹,她右手攥起满满稻橞的竹筐。我用稚嫩又甜腻的童音看着奶奶问:“晚上吃什么菜呀”她则满眼慈祥的瞧着我说:“煎个鸡蛋给你。”夕阳还未褪尽,但变得淡而薄。我们走过石桥进入小镇。

       小镇的炊烟从烟囱里陆续升起,像颜色是青色与白色燃料混合在淡淡夕阳下袅袅飘荡的霓裳。

         几年后长大的我默默的在繁杂的记忆里追寻小镇往昔美好的场景,而这却成为了如今我不愿以去看望小镇的首要原因。

        小镇已失去原有的面貌。残破、古旧、炭黑的石砖沉陷于荒凉的杂草丛中。农民因社会经济的发展为生存而投身城市的伟大建筑中,而夕阳还是昨日夕阳,可恍惚间却又显得沧桑。小镇与田野分界的溪流曾是孕育小镇百姓生息的母河,而如今却呕吐出难闻的恶臭。

      去年初秋我去看望山谷里的旧友—竹林,希望它们依旧年轻、依旧挺拔。当与它们相会时我的眼眶噙满惊诧的泪珠。竹子的枝节结满含苞欲放的花蕾,有少许已经绽开了又细又薄的白花瓣,枯黄的叶子从枝干脱落像老人掉落的银发,接触大地时没有一丝声响,但却让我感到很沉重。

          下午五点左右我搭上最后一趟进城的大巴车,师傅匆匆地开启引擎。我靠着窗边坐,透过双层钢化的窗玻璃,眼里盛满血红的夕阳,鼻孔塞满混浊的汽油味,脑海里是奶奶在城市新家准备晚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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