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圆的高悬夜空,月光飘洒于校里的林荫小道,裸露表面的树叶与石子路给染的似结了一层银霜。
“荆芹。”田伟站在距她两三米远的拐弯处,喉口不自主的发出声音。
荆芹转头眼瞥向他,嘴角露出温柔而又自然的微笑,田伟看到她的笑容心却咯噔的跳了下,他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唯恐侵犯了女生的隐私。
“喵…”
“一只流浪的小猫。”荆芹的声音柔而甜。她的脚边趴着一只舔食牛奶的灰色的猫咪。
田伟觉得这个画面特别熟悉,他较劲的回忆,希望空无的脑空间增添实物。
“田伟,你过来看看它,可不可爱。”荆芹持续着微笑看着他。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地走向荆芹。
倏然眼前如幻如梦的月下景物一点一点的被一面如墨般的液体吞噬,荆芹也被液体淹没。
“我记起来了,这是我与荆芹巧遇场景,因这只流浪猫我与她渐渐熟识。”田伟伸出手在黑色的空间里抓了抓,只有一团空。
“田伟…救救我,啊啊,不要,呜呜呜………”
“荆芹,是你吗?”田伟认识这熟悉的声线,他左右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远处似裂开一道口子,亮白的光线映入田伟的眼瞳,一丝刺痛牵扯着他脑神经。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大步奔向发光的源头,光线的亮度就像撒开了的网将他全身包裹。
“田伟。”荆芹的声音再次响起。
田伟站住了。
荆芹衣服凌乱的蜷缩在角落,三盏悬吊在半空的灯,将地面衬得一片惨白。
环凤带着几个女生走近荆芹的身前。
“你那么不要脸吗?总是缠着田伟,长得那副土相,你应该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环凤用她的细指指着荆芹说。
田伟向前阻止,可被一堵透明的玻璃挡住,他握紧拳头用力的敲打玻璃,但无济于事。
“扒了她的衣服。”
环凤身侧的几个穿着妖艳的女生抓住荆芹的手,让她不能动弹。
咔咔擦,咔咔擦。
“让我看到你以后在和田伟走在一起,那么你很快就能上热搜了。”
田伟眼前的画面又转了。
荆芹手里抓着一个白色的瓶子,她转开盖子,往手倒出一粒粒药片堆的似小山状完完全全的放进口里,紧接着灌了一口水。
“不要。”田伟嘶声的大喊。
荆芹听不到他的喊叫,她进行着渐入死亡的步骤。她爬上寝室床,阖上充满绝望的眼睛。
二
“田伟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睡觉都会睡哭。”穿着蓝色体恤的男生爬上他的床头,用力的摇动他的肩膀。
田伟睁开眼睛,他流了许多的泪,愣愣的发了会儿呆,开口说。
“我梦见荆芹了。”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毕竟人不能死而复生。”袁刚边说边跳下他的位,“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总是说着不要。”
田伟沉默着,没有说话。
校园里死了人一开始人人都在议论,到背后随时间的沉淀与校园领导对消息的封锁,热度渐渐的减弱,事件慢慢的不再出现在人们的口中。
袁刚拉着田伟的手臂走出了寝室楼,他邀了几个男生在篮球场打球,这几个都是平时一起玩的好哥们,至荆芹出事以来,他们都是随叫随到,陪伴着他度过爱人死去的艰难期。
荆芹与田伟是恋人,从大一开始就相爱了,是至死不渝的那种,今年是大四,本来约定好一毕业就结婚,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
“田伟,听说你是今年毕业晚会的主持人。”环凤亭亭的立在田伟的身旁说,他放下手中的水杯。他看向她,眼里藏着她觉察不出厌恶。
“主持人哪比得上环凤大美人,在毕业舞会中必定又是最显眼、最靓丽的角。”袁刚坐在田伟的身侧,替他接过环凤的话,袁刚知道田伟一向不喜环凤这个人,一般都不会接她的话,她人虽然漂亮,但心地不咋样。
“嗯嗯,是的。”
袁刚有点吃惊,觉得他有些很反常,袁刚嘴巴张开动了动,没有发出声。环凤则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
“我可以有一个请求吗?”
“你说。”
“当你叫到我上舞台的时候,可以叫得比他人特别点吗?”
“可以。”田伟面无表情的说。
“你知道荆芹是怎么死的吗?”田伟问道。
“她,我怎么会知道呀,你怎么问我这个问题呀。”环凤对接的很快,就像早先背过。
“我想你是不应该知道的,你们又没有多少交际。”
“是啦。”
三
筹备毕业舞会的这段时间,环凤频繁的找田伟,明里说是商量毕业舞会的准备,其实是找借口刻意的接近田伟,而田伟一次都没有拒绝。
“有时间吗?”环凤抱着一份蓝色的文件,娇羞的说。
“嗯。”田伟手里拿着一只素描铅笔,桌面上的一张画纸画着一个女生的轮廓,披散着长发。
环凤的脸型与荆芹的有些相似,她误以为田伟是在画她,心中窃喜。
“画工真不错。”
“有事吗?”
“哦,我给你送来舞台的设计图,”还有表演者的出场流程表。”
田伟接过她手中的文件,翻开蓝色的外壳。
“明天你表演什么。”田伟问。
“田伟你忘啦,这还是你为我编的舞蹈,专为毕业晚会表演,月圆下木偶的独舞。”
“哦哦。”
……………
毕业的地点放于建在学校中央宽阔的操场,操场临时建起了一个舞台,大小灯泡将场地照的通明。
节目过去了大半,观众的热情依旧保持着旺盛。
“注意点,别把我的眉毛画歪了。”环凤的训斥画妆师,今日她没有像平时般把声音扬的很高。
“细声细语真不像他,转性啦。”袁刚坐在离环凤几步的距离,下一个节目就是他。
“她会转性,母猪会上树,都是装给田伟看的,荆芹走了她就想趁虚而入。最近她与田伟走得很近,你不是他兄弟吗,应该劝劝他。”给袁刚画妆的是一位身材略胖的女孩,发际线被她笨重的长发拉得十分向后。
“哦。”
“指不定荆芹就是被她逼死的…”
胖女孩还没说完女主持人就念起了袁刚的名字,他和他的队友走出了后台。
四
“欢迎最后一位压轴选手,环凤,她的表演名字叫:月圆下木偶的独舞。”田伟的声音响起。
环凤带着微笑走上了舞台,轻柔的钢琴音符缓缓地从舞台随着风流进观众们的耳畔,她站在舞台的中央跟着音乐的节奏,摆起曼妙舞姿,白色的烟雾从舞台两旁翻涌至她的脚下,两条紫色的绸带飘落,环凤抓住绸带踩着空步,飞到舞台的半空。
咔咔咔…咔咔咔咔,倏然灯泡瞬间炸裂,稀碎的玻璃碎片制造了一场骚乱,女性的惊叫声,男性的抱怨声,混杂搅拌于一起。人们都忘了舞台半空悬挂着一个舞姿卓绝相貌美艳的女生——环凤。
第二天早晨学校内停着几辆警车,医车抬走了一具穿紫色修身舞衣的尸体。
阳台
“这女的死了真她妈的好,要不是她荆芹也不会早早的离开这个世界。”
“昨晚的事……”田伟双手插着兜,眼死死的盯着舞台中央的死尸。
“嗯,就那样吧。”袁刚说。
经警方鉴定,环凤是因事故身亡,校方因安保做的不到位,负全责。
夜,月依旧圆亮。
田伟和袁刚穿着黑色的礼服站在荆芹的墓前。
“愿你下辈子能永远向阳生长,活得开开心心。”田伟弯下腰将手里的太阳花轻轻的放在荆芹的墓碑前。
田伟最后去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