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抑郁症患者

他是被阴霾遮蔽的人。他一个人

困在失去方向的路上

进不得

退也不得

他想到打坐，有时想到睡眠

但结果是一样的

他能听见身体内部，长出不知名的苦果

长出一节节彷徨，突如其来的灰烬

更让他坐立不安

他想到喑哑的小溪，想到一只鸟黯然落下

收起飞翔。溪畔的荇草

又齐刷刷，在以枯萎的方式

进行告别

或许，确实是累了

他说。放牧过的那三五只小时候的牛羊

在不清不醒的意识里

趁机翻过了一重山，但山的北面

并没有它们爱吃的草

奶奶从贫穷岁月的那端，颤巍巍递来

一瓢水、一小包白药片

他没接，脑海里浮现：鳏居的爷爷在锄草

很奇怪，每锄一下，他的内心

就疼一下

他是被阴霾遮蔽的人。是啊，他一个人

困在失去方向的路上

2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