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吴文茹

这是一个关于猫的故事。

每天，我在上下班的时候，都要进出朱雀门。两个多月前的一个早晨，我走到朱雀门内，发现人行道的一个井盖上有两只猫。一大一小。大的近乎金黄色，毛色光亮而柔和，应该是一只母猫。她臃懒地蜷曲着，半卧着，时不时地挣眼瞧瞧路人。她的目光有些迷离，散淡而孤冷。在她身边那只小猫好像出生不久，脊背和四肢是黑色的，肚皮和脸是白色的，看上去十分可爱，他很好奇地看着每一个路人。

一天，两天，一连一个多月，他们都在那里。我每次路过都会驻足，或给他们留下点吃的，或和他们唠叨几句话。我说，大黄啊，美女，看你胖成什么样子了，赶紧起来活动活动。那被我叫做大黄的，总是懒得理人，说的多了，她会托起腮帮子陷入无尽的沉思状。

于是，我常和黑子说话，黑子啊，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好好吃啊，赶紧长大，长大了，妈妈就会放心地让你自己去看外面的世界了。现在你小，可要好好听话，更不敢横过马路啊？因为，那很危险……

被我叫做黑子的小猫很乖巧，仿佛理解了我的话，还径直地走过来，用他的小尾巴蹭我的裤角，还闻我的鞋子，用他的爪子去摸，很轻。我好像能感觉到他热情的心思，这样一对邂逅的猫，一大一小，他们的主人在哪里？要知道在大都市里生活，连人都显得十分艰难，何况是两只猫。

大黄总是把头埋着，一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样子。

一天又一天，我们天天早晨见面。他们天天在那个时候呆在那里，不知在等什么？我就只当是他们在等我，一天见不着心里像是缺失了什么似的。

我又假设，这两只猫是不是一对母子？大黄在等她的爱人，黑子在等他的爸爸……

有一天，我再次走到老地方，却没见着大黄和黑子，心里正在打鼓，看见他们俩一个前一个后地撒着欢从路边的草丛中跑了出来。我第一次见到大黄站起来的样子，如果用一种比喻，她可真是一个大美女，那修长的身材，一点也不肥胖。她的毛色竟然也是黄白晶亮的，很雍容富贵的样子。她走起路来，就像是T台上的一个模特，那么款款的，扬着高傲的头。她正追逐着黑子，像是要告诉他什么好消息。黑子高兴地尾巴都竖了起来，他金黄色的眼睛，闪耀着太阳般的光芒。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一个正在过马路的男人。那个男人一身过时的藏蓝色制服，提着一个塑料袋。他走到路边的草丛边时，把袋子放在路沿上，从里面取出了一袋猫食，和一瓶子水，一只小碗……

大黄和黑子在他的脚边蹭着，他们似乎并不着急吃东西，而是眼巴巴地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很显然，他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

男人一声不吭默默地做着，我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我想，难道大黄和黑子每天是在等这个男人？可是，后来，那个男人却也一直在那个地方等着，仿佛在等一个什么人？和猫们一起在那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