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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茹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1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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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留白,年华安好




留白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境界。

留白,就是在作品中留下适当的空白。比如绘画,不必用油彩或笔墨把画纸泼洒的满满当当。作画需要留白,艺术大师往往都是留白的大师,方寸之地亦显天地之宽。如枯笔产生的飞沫,强化了书法的韵律感和节奏感,遒劲奔放,墨彩酣畅。如南宋马远的《寒江独钓图》,一只小舟,一个渔翁在垂钓,整幅画中没有一点水,却让人感到烟波浩淼,满幅汪洋。其空疏淡泊,给人想象之余地,如此以无胜有的留白艺术,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正所谓“此处无物胜有物”。

文学作品中的留白也是如此,恰到好处的留白,会给读者留下一些思考和想象的空间。言有尽而意无穷,含蓄才令人寻味良久,在反复咀嚼中领悟留白的意蕴。因为留白,方寸之间,天高云淡,山高水长,虚实之间,跃然纸上。在读者的联想和追思里,完成了艺术境界的再造。无论什么题材的文学作品,都有留白的空间,也都有留白的技巧。譬如,运用留白的表现手法,可以使诗歌有更强的艺术张力,给读者留下更多的遐想和审美空间。如司图空在《诗品二十四则·含蓄》中阐述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语不涉难,已不堪忧。是有真宰,与之沉浮。如渌满酒,花时反秋。悠悠空尘,忽忽海沤。浅深聚散,万取一收”。

留白也是人生的艺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未必只有满载而归才是功德圆满。相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而更加洒脱。比如,距离是友谊的留白,沉默是语言的留白,目光是亲情的留白,等待是承诺的留白。时光如梭,善意的留白如涓涓细流,在岁月的缝隙间留下的那些空白里,有丰富饱满的人生滋味,有宝贵灵魂的自由惬意,有“久住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解脱与欢欣。从艺术的角度而言,留白就是以“空白”为载体进而渲染出美的意境。

佛在菩提树下大彻大悟,人在留白中茅塞顿开:世界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值得全心全意去做,适当的空白也是一种色彩。留白的艺术在于,我们借此拥有更加充实美好的心灵,拥有生命永恒的真情。在一些留白里,我会花很长时间做一件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会用一整天写一篇很久都没有写完的文章,我会无所事事地闲坐,发呆,冥想……我喜欢这样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空间,在那个时空里,没有必须完成的任务,没有规定的动作,只有随心而至。

留白是一种无为而至的悠然,也是一种闲适而富有的自然存在。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学习这门哲学。留白,能解开功名的枷锁,能卸下利禄的重负,能淡化成败的意识。它是享受生活的摇篮,是生命吐露芬芳的花园。许多人都在忙忙碌碌,不愿无所作为会更加马不停蹄地打拼。当世俗和名利的需求充满生命的每一个细胞,把成功作为唯一的终极目标,这种看似没有空白、收获满满的生活,最终多半是赢了别人,输了自己。

留白,是生命中的大境界。生活的艺术,有时就是一门留白的艺术。没有留白的人生是一个充满欲望的人生,这样的人生不会有心灵的宁静,不会有恬静的陶醉,不会有精神的愉悦,更不会有人与自然的交融。有些人虽然懂得生活需要留白,但他们的留白总是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填塞着,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读过一首诗叫《呼吸》,记得有这样的句子:呼吸不了的时候让自己去另一边,去找玻璃杯,并且洗净,干净到不存在,让握杯的手指晕眩……

心灵,需要一点留白。留白,是一种生活的态度,是一种健康的心境,也是对自我的高度自信。现代人紧张的生活中,足够丰富多彩。但所有事物都应该张弛有度,取舍得当,我们人生的课程表上也不止是一门功课。我曾经“规定”自己每天做几件事,写多少字,现在想来是不愿虚度人生,但没有留白的生活却缺失了更多的东西。给心灵一点留白,进退自如,才能以豁达的心行走世界。

生活,需要一点留白。放慢速度,留有空闲,不是一种懒惰,也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在生活里找到一种平衡。十几年前,一家房地产开发商的广告词“慢板生活”深深吸引了我,于是我选择了它。慢板生活,倡导的是一种恬淡、舒缓而又惬意的生活状态,它以一种知性与浪漫的姿态为基调,用一种慢节奏展示出现代人在物质生活的表层下对精神世界的探求。在周末或者节假日的时候,好好放松一下;在清晨对着窗外的灿烂阳光伸个懒腰;在山光水色间逍遥旅行,在晚间泡一壶白茶,在最不经意地时候向自己的挚爱表白,勇敢地拥抱未来。

人生疾步需留白。庄子曰:“虚室生白,吉祥止止。”虚寂生智慧,空旷生明朗。留白,给生活做减法,让慢板的音乐从心底流出来,让缓慢的脚步迈得更加矫健有力,在音乐中诗意远行。繁华落尽时,唯有留白余韵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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