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了，近了

吴文茹

一

不知不觉，被疫情困扰三年了。

远了，近了。人在囧途，有些事物渐行渐远，有些梦想咫尺天涯。远近，这个数学度量的绝对值，物理距离的相对论，日益发散出哲学的、化学的、文学的意蕴。

旅行被限制了，身体和灵魂都不在路上。我办理的边防证一再过期，去西藏和新疆的计划一再搁浅。远方的风景远了，心里的风景却近了。诗意并没有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身体和灵魂原本就应该在一起。

相聚被阻隔了，但以往很久才联系一次的亲朋好友，视频见面聊天成了生活的常态。天涯虽远但天天能见，而且有了说不完的话题。我和宝贝儿媳儿子原先一个月视频一次，后来每周一次，现在两三天一次。

远水也能解近渴。思亲不必逢佳节，线上合家团圆，让我有了天天过年的喜悦。

距离产生美。就像是一幅抽象派的油画，只有站在一定远的距离之外，才能看出画里的乾坤。有时，看一个人也一样，要看整体的好，而不去纠结于局部的缺陷。

距离，在于认知。就像是上错了车，发现与目的地背道而驰，迷路的人却从中顿悟，试错也是找对的方法，总比原地打转的好，总比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好。

上错车才找对方向，拉开距离才看清事物本质，是一个喜大于忧的人生体验。

二

心态好了，不好的事也能变好。

刚进入疫情时，我像是看过了许多美景，迷失在地图上。常以为，改变世界就要天翻地覆，改变自己就要脱胎换骨。其实，只因一个简单的距离，就会改变很多。

曾经，每一道短暂的光阴，都在诉说旅行的意义。但蜗居的日子，在一些犄角旮旯里，就有一些事情在潜移默化地发生变化，众多不显山露水的细节因为位移渐渐浮现。

宅居困境的我，从收拾、整理开始，断舍离，极简生活，在一个狭小、封闭的陋室里，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时空。

实实在在地走出去，世界更加立体透明，生活也更加丰富多彩。但安安分分的驻扎，习惯的、人为的力量在不可抗拒的自然力下溃退，和浮躁心情对应的随遇而安。

出行的意义在于，有许多需要改变；留守的作用在于，有时候需要等待改变。认识到这些的时候，改变就已经开始发生。

诗意的栖居，守得莲开结伴游。整装待发，相信自己能够尽情享受生命的张力，看内心的幅员到底有多辽阔，平静地接纳沿途每一种境遇，善待每一种艰辛与感动。

当一切归零，路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不管目标有多遥远，走在路上就是活着。

不论走与停，理想始终在前方；不管远与近，诗意始终在岁月中飘香。

三

曾经，走马观花的行旅，马不停蹄的忙碌，过眼烟云的游思。像是两难的选择中，舍近求远，把情意托付给了不可控的未来。

许多原本就在身边、手里、生命中的东西，却要去外面寻找，向别人索求。岂不知，昨日不可留，来日亦可休。人在苦海唯有自渡，人在困境唯有自救。活在当下的每一天，在成长中不断修炼，在学习中不断建构，就是有效而宝贵的自我管理和提升。

真实的行走，现实的驻足，都是在兑现梦想。精神的需求最难满足。或许每一个人都有一颗追求安逸舒适的心，希望日子能够顺着自己的想法去过，但不如意十有八九。譬如：你很用心认真去对待的一件事情，觉得能够完成却无功而返。相反，当你对某件事情想知难而退的时候，却水到渠成。

退远一步，海阔天宽，地久天长。柳暗花明又一村，生命历程有许多谜，不必逐一破解。把握当下，尽心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学会放下，了解心有余而力不足，顺其自然面对人生起伏，才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大凡有两个选择，要么停留在过去，想象一切本该不同；要么重塑于现在，努力做最好的自己。

远了，云散了，随风漂泊，思念瘦了。近了，花开了，风中婀娜，月儿圆了。

——2022.5.22文茹晨记于长安素雪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