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姐

吴文茹

姐姐是家里姐弟三人中的老大。从小到大，老大一直很有老大的样儿。

记得恢复高考第二年，姐姐应届毕业就以优异成绩，从新疆伊宁市考到了大城市的全国重点大学。姐姐是靠读书改变命运的那一拨人中的佼佼者。

后来，姐姐本科毕业，继续读研；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再后来，她留学去了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姐姐是最早公派留学的那一拨人中的佼佼者。

姐姐18岁离开家，上大学，成家立业。事业上，姐姐是一位教授学者，学术领域的带头人；生活中，她有一位比她学历更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女儿，有一位和她同学一路风雨相伴的爱人。

姐姐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她完全可以骄傲自满，但她有时甚至表现得有点谦卑。我想，她是在给我们示范：成熟的稻谷低着头，那是在叫我们谦虚。

家和万事兴。姐姐给我们树立了一个极高的标杆。我们一直仰望着她，她也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鼓舞着我们。

21年前的春天，妈妈走了。妈妈不在了，姐姐就成了妈妈，我们对她的崇拜中多了依赖。她也从未推卸老大的责任。每逢家里有事，总是第一时间千里迢迢回来。

我们经历了不少人生的至暗时刻。我亲身体验了海子《姐姐》中的感受：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那年，我在德令哈旅行，在海子纪念馆读诗，在戈壁荒原怀念西域，想念妈妈。

现在，在北疆新疆伊宁市，姐姐的同学——伊力哥和韩红姐，是我仅有的联系人。在海内外任何地方，姐姐在，就是有福之州。

姐姐在家，好像妈妈在身边，我们心里就踏实。她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大家的主心骨。都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姐姐充分做到了能者多劳。她是家里的大事担当，大病陪护，大智大勇，大吉大利。

老大就是老大，从不徒有虚名。关键时刻，老大挺身而出；重要事情，老大说了算。姐姐不仅强势，雷厉风行，还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拎得清。

我佩服姐姐的同时，也有点怕她。因为，如果犯了错，她会不留情面。但她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有时，说得你体无完肤；有时，暖得你浑身冒泡。

一直都想好好写写姐姐，但只能零星的写，缓慢的写，断续的写。因为一拿起笔，就会想起张楚的那首歌《姐姐》：

小的时候上学老师总是说你比不过我，我也躲在角落里偷偷笑过。冲出教室福利社，赊最爱的福满多，结果那张券都是你给的。

淀粉抹在脸上那是做游戏，阿妈拿着留声机在唱花戏。长大以后，现在的你为人娘为人妻，记得小时候，这样做过家家泥。

童年时候飞走的你折的纸飞机，什么时候再飞回我手里。泥巴抹在脸上那是做游戏，光着脚丫追我说要教训你。

我的姐姐，长着一对可爱的虎牙，大手牵着我的小手，陪着我长大。我的姐姐，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以后找个美丽姑娘，一定要像她。

这首歌里的每一种场景，甚至每一个道具，都在我们生活里真实存在过。

姐姐像妈妈，我也是。妈妈走后，我们就活成了妈妈的模样。有时候，我照镜子，镜子里面的我就会和姐姐、妈妈的相貌叠在一起，相似的眉眼，相似的神情，让我触摸到了有妈的孩子的幸福。

退休后，姐姐从镜子里走来，我们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了，她给予了我们真实的依靠和信赖，我们得以重温家的温暖。

虽然，我们已经回不到童年，不能一起像过家家一样的圆满，不能一起扒拉一碗饭，挤在一张小床上，唱妈妈教给我们的歌谣。但是，我们延续着妈妈的美丽，勇敢，坚韧，替妈妈幸福地活着。

好花正当时。清晨，长安素雪斋的象征着青春美丽的球兰花团锦簇，福州御园的茉莉花香馥郁。两地花，一家亲。

今天，姐姐的生日，我弱弱地写了一点。我知道，还是不能平静地写好，但只要打开了新的篇章，就是成长与进步。

姐姐，有你真好，感谢有你。

——2022.5.28文茹晨记于长安素雪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