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天门天然天成

吴文茹

休假旅行于大隐之地，有福之州。第一站是福建永泰天门山。

玄生万物，九九归一。天门风景区北距福州76公里，南距莆田58公里，方圆50多平方公里，揽九座千米以上山峰，有九条溪流穿行于峡谷之中。自然景观以山、岩、崖、谷、水、瀑、泉、洞、潭和动、植物为主。

天门山属于青云山山脉，丹霞地貌，大溪贯穿山谷，小溪水流清澈，两岸怪石嶙峋，瀑布高悬如画，蕴藏着钟灵毓秀。据说南宋年间，当地人氏萧国梁少年时苦读于山涧石走廊，二十一岁进京考试，一举夺冠，高中状元。当地乡民为纪念萧国梁，遂将此山命名为青云山，喻为“青云直上”之意。

天门山最高海拔828米。我们平时经常攀登两三千米高海拔的秦岭，原以为这828米的低海拔不费吹灰之力就上去了，但往返路程之漫长、道路之险峻出乎意料，用去了6个小时之多。我们沿着山峡谷东道上山，眼前是巍峨秀丽的群山，有宛若天梯直挂云霄的石阶，更有古朴幽奇的丛林。水泥栈道和石子小路，奇岩怪洞，曲径通幽，令人心旷神怡。那些千年藤、百年樟、刺桫椤、红豆杉，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苔藓、菌类，溪流、雨林，以其繁茂的生长态势昭示着顽强的生命力。

几乎看不到裸露的土地，就连石头缝里也长着各种草木，类似榕树的“绞杀”一样，它们紧紧地缠绕着一起生长。我十分好奇地探究“绞杀榕”现象，它们通常生长在大树树冠下，那有粘性的种子落在树枝和动物粪便上，一旦发芽就会长出气生根，一直向下，直到在泥土中扎根。一旦从泥土中获得新的营养来源，绞杀榕的生命力变得更加旺盛，根越生越多，和大树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最后使大树的树干陷入它的网中。绞杀榕茂密的叶子阻挡了阳光，使大树的树冠窒息而亡，留下绞杀榕枝条织就的网状树干傲然而立。

天门山景区的密林中也有榕树，它们在成长过程中，向地面、向石缝伸出许多气生根，其中一些气生根将原来的树干紧紧裹住，勒得很紧，还有些树干伸进了石头里，又从石头的另一端长了出来。树和树之间争夺着营养和天空，但它们的繁荣抵御了“绞杀”的你死我活，呈现出一番共生共荣的景象。因为，这里的养分实在是太充足了，氧气、水分都是饱和的，阳光是公平公正的，只要你长得足够高，能够穿过密不透风的绿色屏障，就阳光普照了。

说到风，其实风就刻在了岩石上，长在了树上，融在了水里。岩石上的斑驳陆离是风，树木的千姿百态是风，水的波澜壮阔是风。风或大刀阔斧，或精雕细刻，塑造了或峻峭的笔锋，或婀娜的修辞，或空谷的留白。还有，葱茏的乔木、灌木植被环境伴生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顺风而生，顺势而长。

我确定，这里没有绞杀。我惊奇地看到，许多石头里包裹着树根，树干里裹挟着石头，还有更多的树根和树根，树枝和树枝，如网似织地纠结着，绞成绳索状、麻花状，让人联想起永生永世不分离的连理枝。在我眼里，它们都是活生生的，包括那些坚硬的石头，包括那些屹立的山峰，都是生命力的象征。

天门山的石头告诉我，它们活着，已经活了几千年，上万年甚至上亿年；天门山的植物告诉我，它们活着，已经活了几百年，上千年甚至上万年。据说，天门山景区还有许多珍稀动物，比如天然短尾猕猴、黄毛羚羊、穿山甲等，虽然我没有看到它们，但我知道它们在我们经过的某处看着我们。那些酷似猕猴的山石，神似羚羊的古树，还有像穿山甲凿出的栈道，都在给我们诉说山里的故事，记录那些关于昨天、今天、明天，那些已经过去、正在进行和将要发生的生命历程。

我看见可心的石头就摸一摸，看到可人的树木就抱一抱，看到山泉里的野鱼在游，我就自由自在地跳了起来。我想，我和它们是有缘的，我和它们一样是活着的，只不过有的活得很短，有的活得很长。我更像是人群中的一株植物，或者一个动物。有时候读不懂人类的表达了，感觉不到自己了，一进山，就活了。

同行的地理学家姐姐说，天门山属火山岩地貌，以火山峡谷风化洞穴，风化走廊，擎天石柱，绝壁孤树为特征。我知道，这些都将是亿万年生命的化石。而人类也在以其独特的方式燃烧，风化，升华，孑然一身来到或离开。

天门山除了奇石异木，还有长达70多米的地下河。下山路上，我们听到脚下很深很远的地方有水流的声音，但沿着飞流直下的阶梯，走了很久，只闻其声，却连影子也踩不到。等见到河时，已在地下了。这是因火山喷发，两山拥挤成天桥，又因河流千年奔腾不息，冲出的地下河。虽称之为地下河，但在山与山、岩与岩的间隙，它们露出水面。我和水在一起，透过遮天蔽日的枝叶，可以看到天光闪烁，也像是波光粼粼的河水，潺潺流动着。

天门山因山中一巨石屹立形状如门而得名，石门高13米，宽7米，位于峰顶奇特无比的火山岩顶。其中有天门寺为明朝遗迹，有诗曰：“漫游心比定禅闲，世网由来百不关。诸佛无言狮自伏，九阊如绣藓为斑。断崖窍石延斜日，隔港迷云失好山。兜率宫中今借住，叩阍已入翠微间”，设于洞穴，避风挡雨。其后还有日月天窗，称之日洞、月洞，巍峨连天。

天门山生态宛如仙境。我们入石门，进天门洞，拜天门寺，观日月洞天，登九天观景台，惊叹自然界天公造物之神秘莫测。感悟：天生天门天然天成。石道登山，道法自然。

——福州散记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