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县遇见桃花源

吴文茹

离开泰宁返回福州途中经停沙县。目标定位在了沙县美食文化城。我们想好好品尝一下沙县小吃，稍作休整之后继续旅行。

沙县小吃源远流长，历史悠久，起源于夏商周、晋、宋中原黄河流域汉族食文化，在民间具有浓厚的历史文化基础，尤以品种繁多风味独特和经济实惠著称，是中华饮食文化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早已享誉海内外。抵达之后，我们就开启了吃货模式，沙县小吃味美价廉名不虚传。除了美食，还有更大惊喜。

住了一晚，吃了两顿，离开前，我们就近去了淘金山。乍一看山名，我是不太想去的。淘金山，想来已经被挖掘得千疮百孔了。

驱车进入淘金山风景区，遇到了雄踞山上的定光禅院，闽中著名的佛教道场之一。禅院依山势而建，其庞大的丛林建筑群，神秘的传说和特有的景观，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和脚步，其氛围和气场，令人不由得虔诚起来。

定光禅院因定光佛而得名，定光佛是传说中的古佛。据旧《沙县志》记载，宋宣和元年（1119年）李纲上书陈谏，被贬为沙县监税官期间，一日在城西大洲村见一僧人过沙溪河，凭虚而渡，足不沾水，知是异人，即尾随至洞天岩。李纲见僧人盘坐岩石上瞌睡，遂跪其身前恭候。僧人醒来后，李纲作揖求问前程，僧人见此儒士长跪至诚，便口占四句：“青着立，米去皮，那时节，再光辉。”又入睡。僧人再醒来，李纲欲进一步请教，僧人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僧人竟腾空而起，一脚踏上步云桥，一脚踏浮沉石，乘云而去。

靖康之年，李纲复出，官至宰相，才悟出那僧人偈语。为了纪念这段佛缘，后人雕造了定光佛卧像供奉于山中，步云桥至今尚在。在大洲沙溪河中心还有一块沉浮石，相传是当年定光佛过河时的踏脚石，因此有了灵性，如今仍会随着河水的涨落而浮沉。

我拾阶而上，一步一小拜，一步一大拜。禅院的师傅们正在早课，诵经声入耳入心，院子里空无一人。我先是发现了开了花的无忧树。无忧树是佛教传说的一种异树，高5-10米。羽状复叶，叶柄非常柔软无法支撑叶片，因而嫩叶呈垂状，细看宛如一件被雨打湿了的紫色袈裟。每年3-5月间开花，盛花时，状如火炬般的金色花序覆盖了整个树冠，远眺仿佛一座金色的宝塔，种子秋季成熟。

在定光禅院，我生平第一次遇见无忧之树和无忧之花，真的是因缘殊胜。据《释迦牟尼传》记载，佛祖的母亲摩耶夫人在回娘家生产的途中经过蓝毗尼花园的一棵无忧树下时，佛祖便从其右肋降生了，后来释迦牟尼创建了佛教，为劳苦大众解除苦难，故人们把这种树称为“无忧树”。在佛教的发源地印度，无忧树被尊为圣树。据说，只要坐在无忧花树下，任何人都会忘记所有的烦恼，无忧无愁。我在无忧树下站了很久，捧着无忧花端详再三，它们简简单单，开放着淡淡真实的幸福。无忧，是一种烦恼尽除、得到解脱的境界，也是一种没有忧患、不用担心的平坦心态。遇见了它们，就要无忧无虑，才不枉如此珍贵的恩赐。

不曾想奇缘和惊喜还在继续。我们跟着无忧树，在无忧花盛开的地方，发现了“扑空阁”。我们的确是扑空了。阁内空无一人。扑空阁流水环绕，是一间外观简陋的平房，砖木结构，里面分隔成过道、茶室和三间小屋。扑空阁像是一座孤岛，四周是水，置身阁中只闻听水声，只嗅得花香和茶香，令灵魂染香。

因为屋子低矮，门窗小而低矮，在里面几乎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扑空，指扑不到目的物，没有在目的地找到所要找的对象或办成所要办的事。我们是随缘而来，本无什么目的。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会扑空。真若如此，此阁何用？只为扑空？有人说扑空阁或为“朴空”，但我觉得“扑空”更妥。

阁内无人，但有修行的气息。几盏青灯燃着。我想它们是一直燃着的。为扑空的人照亮，也为修行的人指路。因为是贸然造访，不便多逗留，但目光所到之处，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记住了这个地方和这种场景。

步出扑空阁，四周除了水还有许多落花。几经考证，那是“遍地五月雪”的油桐花。油桐花雌雄同株，花瓣白色，有淡红色脉纹，倒卵形，花语是情窦初开。落花流水缘溪行，忘路之远近，我听到了溪行桃花源的旋律。

离开定光禅院，沿山路上行，走到了身长38米、高11米、宽10米的淘金山卧佛脚下。佛卧青山绿水间，悠然世外享清福。据说这是至今全国最大的石雕卧佛。卧佛的体量、形制和面相，都是独一无二的。诗曰：定光何处禅，冷卧灵台上。阅世慵开眼，依稀成睡佛。

拾级而上，坐落在将军寨山顶的是一座新建的释迦牟尼真身灵骨舍利塔，与卧佛交相辉映。舍利塔塔高71米，共9层，外表采用雕刻花岗岩建造，突出仿宋代木结构风格，外墙设有大小石雕圣象108尊，塔内设有千尊铜佛，雕像精美。我们由外而内，绕宝塔三圈。登塔，逐层各绕三圈，这种庄严和虔诚，是这座山和这座塔的庄严和虔诚赋予的。

沙县之行给了我极大的喜悦，我遇到了心中的桃花源。登临灵山，悟得无忧，心旷神怡。正所谓“地净扑清尘土界，林深留得佛仙踪”。桃花源，是心的休憩之地。

——福建旅行散记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