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拾秋叶入书扉

吴文茹

清晨出门，发现一夜之间，地面上铺了一层落叶。回想夜里无风无雨的，竟铺就了入秋以来第一场初具规模的落叶。

秋叶，无声地匍匐在地。依然没有风，没有雨。唯一的解释是秋熟叶落。

一些秋叶凋落了。还有一些没有凋落的秋叶，蛰伏在枝干上。它们似乎在等风，等雨，等微寒料峭、爱在深秋的时候。

零落的秋叶，因为没有风雨，没有寒流，似乎长在了地上。又因为姿色各异、大小不一，形成了一种浮雕的效果。

初秋，没有秋风，没有秋雨，只有秋阳杲杲，秋高气爽，秋叶静美。地面上的秋景，因为立体的静止和生命的终止而使人不忍踩踏。有人看到了凋零的黯然，有人看到了秋天的萧瑟，我看到了自然的亲切。

曾经流行过一首歌，叫《爱在深秋》。我也曾经看过那首耳熟能详的《牵手》的MTV：深秋洒满金黄落叶的林荫路上，一对银发的伉俪，携手同行，风雨同舟。

金秋是收获的季节，但很少有人愿意承认，秋天收获果实，也收获落叶。有人向往一种死，即“秋叶静美”式的回归大地，回归自然。我欣赏叶落归根这种“死亡方式”。

我更愿意欣赏，落叶是秋天里怒发的花朵，飘落的音符，更是人们心中缤纷的心绪。俯拾一片落叶，就是拿起一个故事，或一个梦境。而秋叶本身，除去它华丽的金黄色泽，除去它的静默无语外，因为凋零，几乎称不上美。然而，它真实，因为真实，让人感悟和接纳生命的本质和归宿。

落叶，失去了生命的植物标本。一片又一片飘零，恰似纷繁的心事，凌乱的记忆和参差的梦境。但在我眼里，它是散落的羽毛，只有被风吹才会自由飞翔。

走在落叶的林间，我虽没踩踏它们，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碎。想起黛玉葬花时的惜花词吟，我想，如果要我在秋天矫情一次，我不会葬叶赋诗，却会坐对空庭秋叶舞吧。

一叶落，秋思长，岁月应无恙。落叶归根不是一种平常意义的死亡，而是一种涅槃。曾经，我把一枚品相完美的枫叶做成了书签。如今，那枚叶子依然完好如初，将时光的箴言藏于一枚秋叶，是远方的诗。

在秋日，落叶是一场不可错过的风景。落叶或青或黄，翩然落下，犹如轻盈的彩色的雪花。那飘在空中的，是一道幽思浪漫的风情。有时，那飘荡无依的落叶，像极了人生；有时，那落叶聚了又散，像极了爱情。

辞柯霜叶，飞来我就题红。一枚秋叶，仿佛知晓我的心思，落在了我的掌心。秋叶可爱，秋风漫卷，世事几秋叶，岁月忽已远。人生如同四季，春夏秋冬的轮回中，落叶是一轮明月。即便是“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也只生欢喜不生愁。

——2023.9.3文茹晨记于长安素雪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