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茹
草长莺飞二月天,柳拂杨柳醉春烟。田园宛如一幅细腻的画卷,每一笔都散发着清新宁静的气息,让人陶醉其中,忘却烦恼。
走进田野,所见所闻与研学思考发生着自动关联。走进乡村,我联想起了《中国在梁庄》,作家梁鸿以真实的文本,还原了一个乡村的变迁史,一个真实的中国乡村。
我站在乡村的田野,感受农民在新时期的悲欢离合,也体会到了:“无法进入乡村的话语系统、乡村的深层结构,乡村犹如一张网,太大了,根本无从下手。无法摒弃自己从城里带回来的优越感,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分子,去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江山如故,乡村寂落。如今的新农村,卫生好了,环境优美了,但人烟却稀少了。
这边,青壮年进城打工了,留在村子里的多半是老人和孩子。许多老人因为常年操劳而体弱多病,许多孩子因为隔代养育而教育缺失,缺乏安全感和幸福感,特别是留守儿童群体存在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农民外出务工带来的乡村家庭的离散也造成了许多隐患。正值青壮年的农民工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感需求和生理需求。长期压抑之下,乡村传统的道德观受到冲击和考验。
那边,背井离乡进城谋生的乡村青年虽然也有自己的梦想,但他们中的多数不敢为了理想去尝试,不敢改变现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改变的资本,也因为他们无法预期改变所带来的代价,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起试错的代价。比如,尝试过追求理想的菊秀说“世界上最坏的东西就是理想”,如果老老实实打工也许比现在好过,她的日子还不如打工辍学的哥哥。
村庄外部光鲜,内部却日益邋遢。它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缺乏活力和生气。于是,村庄要新生,就要主动和现代化的文明接轨。硬件接轨了,最重要的是,要有位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主动参与为前提。
我看到,大学生村官成为新农村振兴的生力军,他们甘愿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奉献给这片土地;夫妻双双外出打工,有人回来陪孩子了。年轻一代有文化的爸爸妈妈,要亲自陪着孩子一起长大;有夫妻两个人一起回来了,陪着老人、孩子,承包了无人耕种的土地,成为以机械化种植、绿色农业为主的新一代的农民;有许多城里的姑娘小伙和农村人家的孩子结婚生子。有更多的人走进了乡村,爱上了乡村,成为村庄的新主人。
我时常觉得自己是没有故乡的人。因为父亲是陕西人,母亲是江苏人,而我在新疆出生长大。如今我站在田野上,感觉远处的故乡、老家,就在脚下。其实,故乡是一处精神的栖息地,它是一种心灵的归宿。
我眼中的乡村,残缺中饱含着温暖和坚韧,希望的田野闪现着永恒的希望。因为无论有怎样的痛和悲,背后都有亲情和谅解。乡村的人们,因为农村人的身份,在城市显得自卑笨拙,甚至格格不入,但是一旦回到农村,他们就变得自信豪迈,如鱼得水。
是啊,乡村这么大,敞开胸怀拥抱着守望故乡的人,离乡归来的人,异乡投奔的人,和无家可归的人。田野中的人们,犹如尘土,隐秘地生长。经历黑暗之后,生命依然蓬勃地成长。活着就是一种对抗。我想写出大地的感觉,写出人在其中的平常。人只是大地的一部分,人的生命没有高于一切。
我眼看着那些花儿,从满树撒满大红袍花椒一样的蓓蕾,到枝桠上栖满了缤纷蝴蝶,和万物生长的田野相呼应,和乡村里的男女老幼相仿佛,我为这些在不完美的生活中,仍然保持着完美的绽放而赞叹。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应用悲悯贬低了他们的存在,而应该为他们和自己骄傲和自豪。
青山环绕处,烟火万家来。我意识到,我从未离开故乡。我隐约看到未来的村庄和道路。虽然,我与乡村之间仍有阻隔,或者说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进入过乡村,但是我在它的结构和命运之中,我在田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