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茹
一位在银行工作的朋友推荐我看一看金融题材电视剧《城中之城》,恰逢剧荒的我一口气看了三集,熟悉感扑面而来。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制服、熟悉的语言,代入感太强了。正如朋友所说,不需要什么灵感,就感触万千。
我作为在银行从业28年的老员工来看,不用多想,就太懂《城中之城》的含金量了。虽然只看了三集,但这部根据鲁迅文学奖得主腾肖澜同名小说改编的金融都市剧,以其开门见山的剧情,直入银行的场景,吸引着我要深追下去。
我相信,《城中之城》是一部“含金量”很高的电视剧,金是金属的金,金融的金,金银的金,估计还会是金迷的。
如剧中为了腾挪操作空间、选择“九正一邪”的戴行,他从高速路上的坠落,像一阵闪电后的雷击,留下“将有五危”的警笛余响。剧情会如戴行所言,自以为的好品德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吗?
2024年的金融剧坛,上海成了炙手可热的焦点。《繁花》盛开的地方,《追风者》的风向标,都在那里。
《城中之城》这部剧也是在上海拍的,期待其中有坛城(坛城,也叫坛场,起源于印度,后来传入中国,是藏传佛教密宗修行时必须供奉的一种对象。通俗地说,就是佛的家)的精度和深度。果然,剧一开幕,璀璨的夜景,高耸入云的楼宇,仿佛进入了金色的迷宫。
记得九十年代,我去上海出差,在东方明珠上俯瞰陆家嘴时的震撼——城市之中,融汇着千万人的梦想,交织成繁华的画卷。
在参加精英云集的会议时,就如同剧中白宇帆饰演的职场小白陶无忌一样,在于和伟、涂松岩、陈瑾、王骁、王劲松、杨子姗等一众老戏骨的衬托下,局促和苍白。
我想起自己刚到一个小储蓄所的第一天,就短款45元。45元在1991年相当于许多人半个月工资了。
短款发生的经过,我在中国作协北戴河“创作之家”的时候,讲给作家相裕亭听了,后来他就此事写在自己的创作谈《我的好多故事,从人们的“谈吐”中得来,从现实生活中的小事“发酵”而来》。
他在创作谈中转述了我的讲述:
上班第一天,一个乡下老奶奶到她的“窗口”存钱,看样子那老奶奶是赶夜路来的,头发上、鞋面上都是露水,坐到她对面时,那老奶奶一边抹着脸上的露水、汗水,一边解着胸前的纽扣儿。
原认为她的钱是放在内衣的口袋里。没承想,那老奶奶摸索了半天,弯腰从鞋坑里抠出一沓子纸币递过来……
相裕亭描述道:
当时的她,正是一个见花闻香的好年纪,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信心满满地走向工作岗位的第一天,竟然会是去接收一个乡下老奶奶从鞋坑里抠出来的带有她体温与异味的钱。那一刻,也就是她闻到,或者说是她感觉到那钱上有脚臭时,她双手捂住嘴巴,跑到卫生间去——吐了。
我给相裕亭讲完这个段子的当天夜里,他真的就把那个鞋坑里抠钱的细节,写进了一篇小说里,题为《皇票》。
但他把背景设置到日伪时期,盐区强制推行那种小猫舌头一样的“黄票票”。他说,主人公仍然是个老奶奶,让她把“真钱”藏在鞋坑里,便显得顺理成章。
第二天,他把《皇票》发给我看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他用老瓶子,装了我新酿的美酒。
我想起自己在储蓄所对私、对公岗位工作那两年,参加技能考试点钞勉强过关,但珠算乘除法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短板难以补齐,我就找自己的长板,写发生在身边的人和事,我写为了揽存和土豪们拼酒的股长,写了婆婆妈妈的帅哥所长,还写了各种各样的业务和形形色色的客户。
终于有一天,我被省分行下基层调研的领导发现。
情形是这样的——领导说,你就是那个三天两头在行报和《金融时报》发表文章的人?让你呆在这里打我脸吗?
于是,我去了省分行,进了长安城。之后发生的故事,或许都能在电视剧《城中之城》找到蛛丝马迹。
看《城外之城》,我就是那个“往往将身梦入城”的观剧者,仿佛是站在西安的城墙上,看城墙内外,树木葱茏,人来人往。
清凉而浑厚的风,摇曳着城墙上彩旗猎猎,就像催征着历史轮回的笛音。一个转身,让青春已成过往;一个剧目,让岁月滚滚向前。
没有背景、缺乏人脉的陶无忌的青涩和拘谨,并不是网上吐槽的是白宇帆的颜值和演技问题。他是真实的,就像我曾经的同事,也像曾经的自己。
他的压力和压迫感,都溢出屏幕了。而演了赵辉行长的于和伟,他脸上表情的沧桑感和破碎感,令人感同身受。
在赵行脸上,从陶无忌身上,我看到了一路从银行走来的领导和同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站在西安城墙上仰望。城市是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在上演着自己的人生大戏。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要慢慢地追下去,冷眼看古城故城、旧城新城、城中之城,从颗粒度不够到对齐颗粒度,我相信这个过程会是惊心动魄的,就像是穿越了不同的时空,撞击着我心灵深处那根敏感的神经。
《城中之城》,山青水秀,人杰地灵。
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它将如何告诉我,有些事查清楚了,是怎样的好看或难看?金融到底是什么?假象和真相又是怎样南辕北辙的?在追求事业和梦想的道路上,什么是我们真正需要坚持的?
闲话且待下集分解,继续追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