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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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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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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月夜


一个圆月之夜,回到家乡,我漫步在月光下。

夜色中,一轮圆月从东边的尖山子顶上缓缓地升起来。星罗棋布的繁星簇拥着磨盘大的明月妆点着夜空,圆润的月亮悬挂在空中,周围没有一丝云彩,月辉尽情洒落下来,让脚下这片养育了我的乡村披上一层乳白色的轻纱。月是故乡明,皎洁的月光泛出熠熠的光彩,无私地拥抱着大地,流泻到每个角落,让本就迷人的夜晚又陡然增添了许多朦胧的诗意。

也是这种祥和的气氛,曾经熏陶过我幼稚的童年,沐浴过我青春的年华。离开乡村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后的乡村陌生了,熟悉的人已经老了或走了、熟悉的乡村没有了土墙茅草房的影子。此刻的我,感受着月下乡村变迁的同时,脑子里却萦绕着昔日乡村月下的光景,即便给我一万个嫌弃乡村荒芜和寂寞的理由,我仍然会带走一个充满月光的梦,在远方的夜晚悄悄绽放。月光下熟悉的银色山坡,茅草长满了童年故事的山坡,成了我心底里永久藏着的梦幻之地。月光下屋旁边约五十米远的小河,有装满笆篓银白色鱼儿的喜悦,有两岸此起彼伏蝉鸣的歌声,有小屁孩打水仗嬉闹的欢呼声,而今却又成为了我永恒的梦中之声。

为了重温一下儿时的旧梦,为了去听一听前河奔泻的流水欢歌,我独自走过一条延伸通达景区的一段柏油马路,来到那个萦绕在梦的乡村渡口。只是,原本南来北往的老渡口早被废弃,替代它的是一座横跨南北的石拱桥。

河水在月光下缓缓流淌,水面闪动着粼粼波光,野渡无人舟自横,只有岸边那棵魁梧遮天的麻柳树,和树下拴着的一条破旧的小船还似曾相识。风儿轻柔地吹过,水边的野草野花舒展着优美的身姿,散发着阵阵清香,和着水面的雾气,飘来飘去,令人心旷神怡。两只野鸟从我身后划过河面飞到对岸,窜进河堤上茂密的桂花树丛里,惊吓了树丫上藏着的蝉儿,即刻终止了声嘶力竭的歌唱。河边厚厚的草丛里,喜欢热闹的蟋蟀儿还在为我不停地浅吟低唱……这些久违的乡村精灵,给这盈盈的月夜平添了几分生机。

回走在月光笼罩下的崭新村子,依然是那么宁静那么祥和,她就像劳累了一天的母亲步入了梦的边缘,我感觉到一种久别的游子投入慈母怀抱中的温馨。月光下的路灯,被明亮的月光融合,光亮已没有了漆黑夜晚那样的夺目。与城里人一样月下漫步成为时尚的村民已从马路上渐渐散去,挨家挨户楼房里的乡亲已陆续熄灯睡了。路的尽头,只有我家敞开的大门还亮着,门前晒坝里的两条狗还兀自在晒着月亮,见到月光下回走的独行客产生了警惕,朝着我便“汪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奇怪的事儿发生了,当凶巴巴的两条狗快要窜到我的跟前时,惊慌中的我下意识喊了一条小狗的名字,被我喊着的“小白”立马停止了“汪汪”的叫声和进攻,慢慢摇着尾巴前移与我套近乎,前脚搭在我的腿上,嗅着我的裤管。另一条小黑狗站在一旁,友好的望着我。

等候多时的母亲跑来一声吆喝,两条小狗便听话一边乖乖打着圈儿。月光下的母亲,头上的黑发已经染成了银白色,满面笑容的脸上已刻满了皱纹,可说话的声音还是不减当年那么清亮,那么熟悉悦耳,走路的步伐还是那么急匆匆的。和母亲回到屋里,偏西的月光已经从西窗照射进屋子,母亲打了一盆洗脸水,放进一根新毛巾,用手揉搓了几下,将毛巾递给我,我赶忙把毛巾贴在脸上,感觉如孩提时母亲亲吻时的气息,让我脸上热烘烘的,感觉回到了儿时的甜蜜。不知过了多久,有呢喃声从隔壁悠悠传来,我知道,那是梦呓中的母亲正在轻声呼唤着我的乳名……

乡村是一种情结,脐带般连接着游子最初的梦,又时刻牵动着在外游子的心。躺在母亲铺就的床铺上,有逾越窗口的月光陪着,有不远小河传来的淙淙流水声,让我思绪万千。这时候,窗外吹来一阵山风,紧靠窗口不远的那棵梧桐树,叶子和着音乐正轻轻地打着节拍似地“啪啪”作响。和我一样,它们好像也舍不得这迷人的夜色,迟迟不肯入眠。

圆月渐渐地落在山后,屋子里逐渐暗淡,窗外的大地顿觉一片凄迷,我的心里也骤然掺杂着几许离愁别绪,因为明天的早上,我就得离开乡村回归远方的县城,因为那里是游子永远的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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