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23年,我今天再次造访了龚家坪镇香塘铺龙潭。
小时候,香塘铺龙潭在我脑海中印象颇深。因为父母和院子里的叔婶常到玉河冲煤矿去挑煤回来烧,要途经香塘铺龙潭,也就带回了龙潭狗巴饭匙的传说。在高中读书时,龚家坪一带的同学把这个传说讲得有鼻子有眼,还说有一年天旱,公社组织10台抽水机,昼夜不停抽水抗旱,抽了一个多月,似乎快见潭底了,只剩下篮盘宽的时候,突然一股大水冒出,潭水又涌上来了,反正抽不干。再后来,县里请来潜水员,缠着200多米长的绳子下去,发现财主的房子还沉在水底,据说,还捞上来了一些东西。相传这个龙潭直通阴河,老百姓从来不放鱼苗进去,但每年春天下雨,总有各种鱼儿逆水涮水,其中有一种周围没有的小鱼种,全身是肉,没什么鱼刺,味道鲜美。当地老百姓不敢下潭洗澡。听闻越多,越想去探个究竟,一睹龙潭的芳颜。
调到龚家坪工作的第二年,我跟言山说,想去龙潭看看。他说,那有什么好看的?想去,我就陪你去。我搭上他的男式摩托,冒着刺骨的寒风,穿过阴森的松林,滑过泥泞的黄泥砂石路,终于站到了龙潭面前。细细打量,四周是高地,树木很少,约略只有一些灌木,根本不挡视线。龙潭四周没有民房,只有香塘铺小学孤零零地立在对面高坡上。龙潭的水面不宽,五亩左右,呈圆形。站在陡峭的岩石上,离水大约5米,只见潭水乌黑颜清,深不见底,幽深得隐约觉得可怕。四周不见来人,那些神奇的传说,无法一一打听。
后来偶尔看到狗巴饭匙的传说,编入了祁剧,登入了大雅之堂,我越发好奇,希望能再去龙潭一探究竟。
想毕竟只停留在想,一直没有成行。因为,即使再去一趟,也未必有什么收获。
恰好今天天气晴朗,又没什么事情,便把想去龙潭的事跟妻子一说,她也赞成。
其实从文明铺去只有10公里的路程,到处都通了水泥路,前行不是问题。到了四板桥右行,记忆的路况荡然无存,我骑着摩托边走边问,村民很是热情,有个骑着电动车送水的生意人还在前面引路。
路上,我告诉妻子,传说龙潭原是财主的庄园,财主心狠手辣,对丫鬟很刻薄,但丫鬟对狗很好。一次,丫鬟在淘米,这狗突然从丫鬟手里叼走了饭匙,丫鬟怕财主打骂她,就拼命追狗,想抢回饭匙。追出财主的庄园,这狗不跑了,放下饭匙。丫鬟拿着饭匙,转身一看,轰的一声,财主的庄园不见了,成了大水潭。有人说这是义犬救主,有人说这是狗巴饭匙。还有种说法是财主一家正在吃中饭,狗把饭匙叼走了,财主怪罪丫鬟,骂她,叫她去追……这个传说,说明善恶到时皆有报。狗有灵性,事先感知地震,这不奇怪。地震爆发之前,鸡飞狗跳鱼儿乱窜,一些动植物确实能提前感知,我特意观察到铁树一开花,就发地震的现象。
根据老乡的提醒,我把摩托停在村民的屋边,走20步就看到了龙潭,下面茅草丛生,水面的形状呈葫芦形,两边高坡长满松树,这完全不像我印象中的龙潭。我问在三楼上搭铁棚的老乡,“师傅,这是不是龙潭?”“看起来不像,是不是?龙潭有什么好看的。”
我确信这就是龙潭。妻子说,二十多年了,龙潭变化肯定很大。我就骑车出来,换一个方位试试。到了香塘铺村村委会后面,看见一位老人站在门口,“老人家,在哪个位置看龙潭最好看?”他和蔼地告诉我,从球场边的小路下去,站到石头上最好看。我谢过老人家,找到小路,慢慢探身下去。
站在嶙峋的岩石上,离潭水不到一米,岩石伸到水里,几根小水管和电缆线扎入潭水深处,估计是村民抽水家用的。只见潭水有些浑浊,与一般山塘的水无异,完全不见乌黑颜清的景象。潭边不长水草,水位高的时候,脚下的岩石都被水淹了,坡边水淹的痕迹清晰可见。对面约3米高的岩石,应该是我当年观看龙潭的地点。龙潭水面,南北长约400米,东西宽约150米。龙潭的南面和西面,建了不少民房。四周都是树,寂静得只有几只鸭子在岸边嬉戏。
沿着潭边往北绕行30米,站到突入潭中的土坡上,龙潭的全貌尽收眼底。龙潭四面,没有码头伸到潭水里。潭里偶尔有小鱼儿跃出水面,仿佛来观赏我这个稀客。我大吼两声,回声之后更加寂静。阳光映照着水面,粼粼的波光,反射着迷离的氛围。荒芜的龙潭,少有人来打扰它的宁静。
我骑车绕到龙潭北面,站在刚修的土路前,在洁白的茶花映衬下,视野更为开阔。原来,当年看龙潭时,水位更低,水面才缩成圆形,怪不得刚才看到的水不再是乌黑颜清。
龙潭的地形像盆子,四周高,中间低,潭水远远低于四周。四周的山水流进去,水位不会升高。天气干旱久了,水位会慢慢降低。按地质构造分析,这里大概曾经发生过地陷。至于地陷是怎么造成的,是直通阴河,还是天然如此,目前无从知晓。丫鬟的后代是否健在,亦无人问津。反正,周围的村民既不关注龙潭,也不打扰龙潭,就让它处于自然状态,保持它的神秘。
2019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