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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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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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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

我们镇上常住的人都知道,街东边开饭店的老马和街西边卖灶具的老杨是好朋友,几乎每天都要在一起小酌几杯。

老马和老杨年龄虽然都是五十岁左右,但体型相差巨大。老马是个胖子,即使没吃早餐都有二百斤重,老杨则瘦得像一根竹竿。二百斤的老马身高不到一米七,而体重只有一百三十斤的老杨身高却接近一米九。

老马看似五大三粗,但却惜“话”如金,平日里也难得听见老马说话,老杨则刚好相反,有他的地方整个就是个会议现场,声响震天。

因为有以上差别,所以老马和老杨这一对好朋友在我们镇上格外受关注,人们都说这样两个人能够处在一起实在是人类交往史上的奇迹。

其实老马和老杨成为好朋友,其合理性也没人们说的那么玄乎。老杨喜欢说,只要有人听,他就能一直说,老马只喜欢听,只要不让他说他就能一直不说,加之两人还有共同的饮酒爱好,通过这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高深思维去分析,两人不是好朋友反倒令人费解了。

我们村里有好事的人曾经背地问过老杨,你和一个闷葫芦整天一起喝酒能喝出个啥?

老杨像诸葛孔明痛失了街亭一样垂头丧气,叹息说:“有酒就行,和谁喝其实没那么重要。”

也有人问过老马类似的话,问他整天和乌鸦一样的老杨在一起,不烦吗?

老马也叹了一口气,瞪了问话者一眼,不说话,也不知是个啥意思。

我们的镇,街东到街西也就一百米左右,平日街道上也没多少人,只有遇“集”的时候才有四面八方村里来的人,镇上每五天一次“集”。

不遇“集”的时候,卖灶具的老杨门市上一整天都没人踏足,开饭馆的老马偶尔还能接待一两个客人,老杨就整天坐在老马的饭店谈天说地,像一个招揽顾客的评书匠。

有时候大白天,两人一边喝着低档劣质酒一边吃着老马的厨师,也是老马的老婆做的其实毫不可口的饭菜。三杯酒下肚,老马就面红耳赤了,老杨则面不改色,谈笑自如。

老杨经常讥笑老马,如此壮实的身体,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应该装得下二两酒,你却怎么一共才二两的酒量,老马笑而不语。但老马喝酒的热情却丝毫不逊于老杨。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老杨不再去老马的饭店了,二人也不再一起喝酒了,我们镇上的人都纷纷猜测:老杨和老马的感情一定是出现了裂痕。

事实上,“猜测”很快就从老杨的口中被证明是精准无比的,二人确实闹翻了。

老杨对人说:“老马这人看似虎背熊腰,但心眼却比针孔还细,他居然要和我清算这么些年我吃他的饭钱,难道我没请他吃过饭吗,小孩子闹僵了才会这么算账。”

老杨还说:“早就知道闷葫芦一样的人难相处,以后和这样的人共事可要多个心眼。”

老马却对二人闹僵的事实并不评价,但每当闲人们提到老杨,他都会瞪圆二目,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悲剧发生在二人闹翻后的那个暑假,当时毒辣的太阳炙烤着我家慵懒的房屋,邻居张婶极其响亮地敲响了我家的房门,上气不接下气地催促我和家人赶紧起床,去看手握菜刀的老马去杀老杨。

我不敢耽搁,匆匆驱赶了夏日正午的疲惫,来到了人潮涌动的街上。

老马的脸上满是汗珠,怒气冲冲地提着菜刀,快步行走在街道上,嘴里反反复复地骂着一句脏话。

“老杨呢?”人群中有人问。

“估计是逃跑了”有人说,“老杨那个软蛋怎么敢坐着等死。”

“就算不跑,我不信他老马还真敢砍?”

“那可不一定,闷葫芦一样的人不好惹。”人们议论着。

后来,我和围观的人并没有等到老马砍杀老杨,几个警察就把老马带走了,说他扰乱了社会秩序。

老马从警察局回来后就搬家了,马家饭店也宣告了倒闭。老杨的灶具店却一如往日挂着破旧的门牌,进出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那天的几个警察中有一个小名叫尿盆的,是我小学时候的同学,为了探求事情真相,我曾经偷偷找过他。

尿盆为人仗义,对我求知若渴的精神给予了极大肯定,并对我的提问采取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好态度,但却也要求我不要对别人说起。

据尿盆讲,老杨这人可不是个东西,他几年来不光喝老马的酒,吃老马的饭,还和老马的老婆背地里有“私密活动”,所以老马才会如此气急败坏。

之后,我至今没再见过老马,老杨却只要我回我的镇上就会见到。他没事的时候就会站在灶具店门口,说话总喜欢用那句口头禅“闷葫芦一样的人太难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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