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的石榴树

时下是石榴成熟的季节，超市里、地边摊都可见圆润饱满个大的石榴。掰开里面，一粒粒似红宝石般的石榴籽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惹人眼球，让人垂涎欲滴，但又舍不得吃。

我对石榴最初印象是在姥姥家，这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在姥姥家最早那间厨房门口的左侧种有一棵石榴树。树干不粗，从根部分成两枝，盘旋生长。每年农历五月，鲜红的石榴花随时节俏满枝头，石榴树便成为整个院落的焦点。一夜风雨过后，一些谎花纷纷落地，有一种“一树谎花满庭院”的意境。留在树上的便长成了石榴。我记得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插曲。小时候在姥姥家住，那时候石榴刚长成鸡蛋大小时尚未成熟，我便趁姥姥、姥爷不注意，爬到石榴树旁边的香台上摘了一个，用剪刀剖开，里面的石榴籽白白的。我拨下几粒放进嘴里，酸酸涩涩的。姥姥看见我龇牙咧嘴的表情忍俊不禁道：“你这个调皮孩子，不等石榴成熟就让你给害巴光了。别再摘了，要不然就吃不到好吃的石榴了。”我知道自己做了坏事，便诚恳地点点头。

上学以后便很少再去姥姥家长住。那棵石榴树也慢慢地淡忘在记忆里，只是每逢吃石榴时才偶尔忆起。每年石榴熟了姥姥都会给我留着，等到八月十五，母亲去看望她时给捎回来。上高二那年中秋节，我放假回家，一进门便看见桌子上放着几个石榴。母亲说:“洗洗手吃吧。姥姥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留得。”我掰开一个石榴，剥下一把红红的石榴籽放进嘴里，石榴汁满满的，酸酸甜甜。此时当年调皮破坏石榴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想起来姥姥对我说的那番话，不禁有点嘲笑小时候无知的自己。

自从在外地工作，回家省亲的次数见少，每次回家都待不长，去看望姥姥、姥爷的次数就更少了，都是通过母亲了解他们的身体、生活状况。得知他们的身体都健康，我很高兴。又是一年石榴成熟时，上周末跟母亲通电话，无意间说起女儿要吃石榴的事，便问母亲姥姥家那棵石榴树是否还在。母亲的回答让我很是吃惊，三十多年过去了那个石榴树居然还活着。母亲还说：“姥姥家翻新房那年二舅要把石榴树砍掉，姥姥硬是拦着没让砍。虽然你每年都回不来，但是石榴成熟后，姥姥都会给你留着，等你回去吃。”听完这句话，我一阵酸楚。姥姥都九十多岁了，依然记得我的喜好，感觉自己有些惭愧。前天妻子给女儿买了两个大石榴。一到家女儿便迫不及待地用刀切开。看着眼前的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我，想起了姥姥厨房边那棵石榴树，想起了爱我疼我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