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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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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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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花海

西班牙油橄榄

从油橄榄这里游花海吧。不知道大家对盆景了解如何,我喜欢盆景,买过很多,也杀死过很多。后来改玩微盆了,一种日本的小榔榆,三万多,放在巴掌心里。大丰的西郊梅园里很多名贵梅花盆景,造型特别好看,估计价格也吓人。西班牙油橄榄,几棵分种在不同的角落,树干特别壮观,形状也不同,喜欢那棵老翁一般的造型,三米来高,挺着啤酒肚,头顶的发,稀稀疏疏,颜色非绿非白,油油地,灰扑扑地,身下各色小草小花,越发衬得它沧桑伟岸、高大壮硕。草丛里随意站着的几个小矮人立马添了生气,这是盆景人的睿智,有人有景有画面有故事。

郁金香

介绍一种特别稀有的郁金香品种。郁金香最常见的都是单瓣,先是含苞,花骨朵儿慢慢长大,长成一个小罐状,那时最漂亮。再隔几天,花瓣张开,花开荼蘼,那时离凋零也就不久了,花工会拦腰砍去。稀有的品种叫米兰达。重重叠叠的花瓣,花大,且艳,颇似牡丹,以为它长错了地方,贴近了看,郁金香的叶子没错。花海的东南角,专辟了一块,只种米兰达,大红,热情似火。淡黄,似羞还怯。中紫,富贵静谧。

最爱看黑色的郁金香,不是全黑,是那种深红,一不小心黑色涂多了,又不肯全部黑去,丝丝红意漫过叶边,天空正好飘雨,雨丝落在花朵上,并不肯滑下去,晶莹透亮的水珠晃动着,迟疑着,终于被风推了下去,一颗水珠不甘心就这么下去,拉住身边的同伴,几颗水珠同时滑落,听得到格格的笑声:你不肯下来不也得下来!那边才不买账:下来就下来,不几天又能变成小雨点上去了。小黑花朵不语,微风中纵容地看着嬉笑闹成一团的水滴,看着水滴进入身下的泥土,花朵怕痒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郁金香有多少种颜色,我并不能数清。红:大红,水红,粉红,橙红,紫红,深红,砖红,豆沙红,西瓜红,萝卜红……黄:菜花黄,牛奶黄,水黄,淡黄,深黄,棕黄,黄中带红红中带黄………紫:浅紫,深紫,红紫,雅紫,亮紫……然后这几种颜色,还可以培育出新的颜色。

临走的时候,居然又发现纯白郁金香。通往花海婚纱摄影基地的路边,花坛里满满纯白的郁金香,叶翠绿,花洁白。一旁米色西装的新郎,把披着纯白婚纱的小小新娘高高举着,郁金香挤眉弄眼。细雨在飘,新娘凑近郁金香,闭眼,摄影师按下快门。新娘果然不是俗人啊。千年前的,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不如和花合影,哈哈小娘子漂亮花也漂亮,这张照片估计后期会被选中。

河网

花海的中央,是四通八达的河网。三两只游船,船上装满姑娘,音乐放得震天响,姑娘们随歌声起舞,天还没热起来,姑娘已经穿得极少了。是那种节奏感特别强的歌曲,姑娘们扭动幅度很大,一为舞台需要,二来估计也是为了驱寒。每次来我都会坐在岸边看好久,不是为姑娘,为一只小船。是个模型,却五脏俱全。小船篷顶布满鲜花,船头一个小人,我喜爱的类型,船舱里也摆满鲜花,每次看得如痴如醉,有一次男人到底从淘宝帮我拍了一个回家。小十倍,也没有鲜花,不过足够过瘾了。人声嘈杂,音乐声远,姑娘离得也很远,一个打扫的阿姨,挥舞着扫把,扭动着身子,和船上的姑娘们远远相和,姑娘没有料到阿姨如此可爱,朝她招手,舞得更加起劲,阿姨白色上衣亮橙色环卫服和边上的郁金香浑然一体。再走几步,飘过来的船上,竟是荷兰人了。两个男孩,五六个女孩,男孩是条纹衣服,女孩们头上是那个白色花边的头巾。对的,花海做的就是异域风情,风车,奶牛,教堂,郁金香。

教堂

上次来教堂时,一群年轻女娃在里面排练节目,一个走出门外的女娃,亮瞎眼。粉红的羽绒服,宽大及膝。细长的腿,裹着报纸纹路的打底裤,原本就细的腿,更细了。脖子和头上居然是一套灰绿的围巾加帽子,只有眼睛露着,眼珠越发黑得发亮。后来我跑哪儿都留意那种粉色羽绒服,就是没有小姑娘那种感觉。今天再来,极想碰碰运气,不知道小姑娘在这个初夏会穿什么?教堂里空无一人,舞台空在那里。众多的椅子沉默着。我坐在椅子上,又起身,掏出手机,对着自己,把自己放进教堂里,拍它高大气派的顶,拍它三十米高空处蓝色的天窗。然后坐在舞台上,把手机放得远远的,拍自己在舞台上,只是不太懂,教堂的舞台上,适合做些什么?或者我这种凡人,就应该什么也不做?

离开的时候,就有些恋恋不舍,因为没有遇到姑娘,还因为这里太静了,太适合一个人发呆或者自拍,有小两口进来了,一前一后坐在中间的一排椅子上,并没有做什么,两人也互不说话,没有掏手机,没有自拍,什么也没做,就那么坐着。出来的时候,我找到了更好玩的。教堂的门口,及四周,放着几个半旧的木桶,木桶大小不一,铁箍条颇宽,木桶上写有英文字母,很乡土,里面随着种着雏菊,二月蓝,蒲草,三色堇,香石竹……转了一圈,四周摆满了这样随意组合的木桶,我又心动,想要买木桶了。

四月的花海,正是十七八的小姑娘,郁金香是她摇曳的碎花裙,清澈如练的河水是拦腰系着的腰链,碎响阵阵婀娜多姿。绿草茵茵的草坪,是她三寸金莲上的绣花鞋,随处可见的风车,是撑在头顶的油纸伞,伴着丁香般飘过的姑娘。每天的写字时间又到了,今天写诗: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塘初拂水。那是说杨玉环身边的一个侍女,乌发轻堕,白裙飘飘,十指如兰,随乐而起,白衣裙所到之处,一阵暗香,旋转不停暗香不断,蓝天白云袅袅秋烟一朵红莲悄然绽放。四月的花海,正是这样的年纪,美得炫然,换一个舞姿,就成一朵轻云飘出山谷,举手抬足,恰恰是池塘边的嫩柳,风轻轻摇摆,柳枝拂过水面,水咯咯轻笑,柳花枝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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