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桥

（一）

三十年前

你是健壮的和骄傲的

滦河水穿过你身下

不舍昼夜

河堤上有许多水泵站

两岸的农田幸福地被滋润着

水稻秧苗欢歌着拔节、抽穗、灌浆

哗啦啦的滦河水

哗啦啦地歌唱

稻谷颗粒饱满了

秋风吹动一片金黄

镰刀被磨成了镜子

农人左手抓住一把稻秸秆

右手镰刀锋利的刃口

刷刷地贴地划过

成片的稻草躺倒在地

拖拉机从桥身上开过

满载稻谷送往打谷场

脱粒、扬场、装袋，倒入谷仓

圆圆的谷仓

圆圆的希望

（二）

二十年前

你的身下已没有了河水

两岸的水田改成了旱田

河床长满了野草

它们满意自己的家园

在微风里肆意地招摇

没有水的你似乎失去了自信

你从水桥变成了旱桥

没有水的滋润

你的皮肤粗糙、皲裂

从你身上路过的人越来越少

因为，附近村里的年轻人都往县城里跑

在喧闹的城市里打拼着

买车、买楼房

三十年后，你老了

混凝土的身躯开裂、剥落

栏杆支离玻碎

钢筋的骨骼裸露出来

你不会流血

也不会流泪

我不知你会不会痛

只知道，你老了

即将被毁灭

       再见，老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