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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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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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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告于邻

退下来后很想出去转转,孩子都在外工作,还有远在新疆、敦煌等地的同学打电话要我们过去玩,因此我和爱人一年有几次到外地去。

虽然家里没有值钱东西,但真出远门时,却又有些不放心。除了害怕小偷盲目,还有水呀电呀的,再就是下大雨门窗是不是关严屋里是不是进水,等等。每当看了又看院门,终于咔嚓落锁,我们特别是爱人又突然觉得还有什么没做好,心里依然不踏实,先是抓住锁拽了又拽,再一步一回头地看,等到走出好远,她又跑回来,再看看大门上的那把锁。

其实这也能够理解。真能放下心来出个远门,才能够在外玩得踏实痛快。但如何才能放心?兄弟姐妹亲戚再多,各住各的,人家总不能一天到晚看着你家。我们想到了邻居。远亲不如近邻。这个简单却难办的事只有邻居才能解决得最好。虽然再好的邻居到底是邻居,各过各的日子,但关键时候邻居却能帮你做兄弟姐妹能做却来不及做的事。世世代代,睦邻总是你好我更好的彼此关照。说一声给你办好,不说也能让你放心。身体不好或家出了点啥事,第一个来家的往往是挨门的邻居。我和隔壁邻居三十多年了,一直相处很好。为何不把这个家暂时寄存在他们心上呢?

去重庆时,我们来到了邻居家。邻居说你们放心好了,出远门,不容易,好好在那里玩几天。我突然觉得自己家里仍然留有人一样,放心地登上列车。一墙之隔,如同一院,却又分明是两姓两家。一声托付,这两家便被信任连在了一起,让你感觉如同一门一锁,无牵无挂。我在重庆给邻居打电话,本想问问家有什么事没有,谁知还没等我说,邻居就连声说啥事没有,放心好了。2006年夏天,我们要去新疆同学那里。因为来回要好多天,这季节里常有大风雨,担心在这期间会有什么急情况。我们临出门时就把大门钥匙解了下来给邻居。邻居自然懂得这个份量,没有犹豫就接了过去,说道:你们去吧,没事!从新疆回来,十几天,风雨几场,但小小院落如故,家中如故,变化的是那一堆煤球被邻居整齐码放在板凳上。我和爱人都很感激,拿新疆葡萄干表示谢意,邻居说不要客气,都该有个照应的。因事先知道我们到家要很晚,邻居老两口一直没睡等着我们,还给我们送来一瓶开水。后来,每看我大包小包的,不等我张口,邻居就说:去吧,没事!有两次我出门早,看邻居门还关着,就到了车上再给邻居打个电话。邻居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聋,待艰难地听到是我后,不管我说什么,他就是那一句话:放心吧,放心吧!有一次家突然停电,不知什么原因。到了单位我打电话给邻居,想问他家是否来电了。邻居听出是我的电话,以为我又出了远门,就一口一个放心吧,说罢挂了电话。后来我那邻居只要走出门来,就习惯地看看我家大门,如同看自家大门锁好没有。还有一次,我们去徐州,本以为当天回来,结果被朋友留住喝酒,没能返回,也忘了给邻居打电话。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响了,是邻居的。他见我家大门上锁,很晚不听门响不见灯亮,以为我们又出了远门。我很有歉意,更有感动。前不久我们俩去亲戚家,刚刚坐下,就接到邻居电话。原来给太阳能打水时水压不够,没打上去,出来时忘了关阀门。后来水压高水打满了,就哗哗一个劲外流。邻居听到后,马上打电话告诉我。回来吧,路远;不回来吧,要流水好久。就在我为难时,邻居又来电话了,说你别来了,他让孙子翻过墙头关掉阀门了。

作为邻居,他们能做的都做到了。我庆幸有这样的好邻居。渐渐的,我和爱人有了这样的习惯,只要出远门,临走时就到邻居家说一下,城里两家亲戚那里倒觉得说不说无所谓了。当然,我也从邻居角度把我们能帮的能做的放在自己心上。邻居年纪大了,难有机会再看外面世界。我们就问他们需要什么帮着买来,而他们总是说啥都不要,你们放心走吧,在外面好好玩,平平安安回来。每当听到这话,我的眼睛都有些潮湿。能这样说的本是父母,而他们却都是邻居。邻居即便什么都不要,我每次从外地回来,不进自己家门,只要看他家门没关,就推门进去,先给他们说一声我们回来了,顺便硬给他们一点他们能接受的东西。去年夏天,我和爱人去重庆。我家小院的那棵无花果结得满树。这无花果说熟就熟,不及时采摘就落下来烂掉,还有那一嘟噜一串的葡萄眼看要变紫。我就在临行时对邻居说,不要等我们回来了,你们看熟就去摘,也不要给我们留着。邻居笑着说,放心吧!就这样,邻居在看着必须采摘时就到我家院里摘果,送给亲戚和朋友,说这是我们邻居家的,好甜呢!

想想平时人能有多少大事啊,大部分还都是这些繁杂小事。正是这些繁杂小事,才构成我们平常人的平常生活。处理得好,能让你放心顺心悦心,感觉虽日子平常却有滋有味;处理不当,哪一点犯了别扭,都会让你操心担心烦心。邻居本是我们平常人生活中不应忽略的一个清晰视点,却被脚步过于匆匆的人们淡化得似有若无,以至于有了“对门的邻居有多远”的迷茫和困惑,只好出远门时砰地关上厚重铁门,锁了看,看了锁,却还牵肠挂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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