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一

1997年10月1日，昆山铁路全线开通运营。昆山铁路的开通，为山城人民外出提供了更加便捷的通道，改变了山城不通铁路的历史，也改变了千百万山城人民的生活，推动了山城经济社会的发展。

通车当天，在山城火车站举行了盛大的开通仪式，当时只有10岁的黄钰因为舞跳得好，她有幸与同学们一道在昆山铁路开通仪式上表演了《山城娃娃看火车》的舞蹈，在火车站她第一次看到过去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火车。

在山城火车站站台上，黄钰和来参加开通仪式的老师一起看着从前方站开过来，由韶山3型电力机车牵引的绿色火车，缓缓驶入山城火车站，站台上的乡亲们不约而同热烈鼓掌，掌声久久停不下来。

黄钰拉着班主任韦春丽的手，抬头看着韦春丽激动地说：“韦老师，火车来了，火车真长，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坐火车呢？”小钰要努力读书，将来考上大学了，就可以坐火车去省城或更远的地方读书，韦老师轻轻地摸着黄钰的头笑着说。黄钰听了老师的话用力地点点头。

在参加完通车仪式回去学校的路上，黄钰和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老师询问有关火车的知识，火车靠什么动力跑得那么快？火车路上为什么不是平的而是有两根钢轨，火车为什么能在钢轨上跑那么快也不会掉下来，两列火车是怎么在两根钢轨上让路的……，有些问题连韦春丽老师也回答不上来。

韦春丽听了同学们的讨论，表扬她们善于思考，告诉她们有很多关于火车的知识她也不知道，如果想知道大家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大学老师会告诉她们问题的答案。同学们纷纷表示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坐着火车到省城或更远的地方去上学。

黄钰的父母在山城一家国有林场工作，父亲黄宏是分场的党支部书记，母亲蔡文静是分场财务科的出纳。当时双职工只能生育一个孩子，虽然工资不高的父母也足以让黄钰衣食无忧。

初中二年级，物理成绩优秀的黄钰，被选派参加西南五省初中部物理竞赛，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经过几小时哐当哐当的旅途来到了省城，在竞赛中黄钰认识了来自青城县中学参加竞赛的江河。几天的相处俩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江河回到青城后与山城的黄钰保持书信联系，分享学习和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江河家住在一个远离青城县叫江家庄的小山村，这是一个偏僻幽美的小山村，美中不足的是江家庄四周都是连绵不断的大山，进出村庄交通不便，蜿蜒在崇山峻岭间的羊肠小道是江家庄人走出大山的必经之路。在那个没有通公路的年代，“晴天一块铜，雨天一包脓”形象地反映当时的路况，“行路难”是村民最烦心的事，从江家庄到镇上步行要走4个多小时，每逢赶集天才麻麻亮村里的人就出发了，中午12点才走到镇上，买好东西，下午3点就要往回赶，天擦黑才进家门。

虽然地处偏僻的山村，但乡亲们靠勤劳双手和聪明才智，苦干加实干，生活过得衣食丰足。江河的祖父、父亲两辈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从黄土地里种出了金蛋蛋。两辈人的辛勤劳作种植了大片杉木树、八角树、山茶油树、桐果树等经济作物。每年江河家的八角、山茶油和桐油收成有近两万元，除去一年开销还有盈余，他家成了村里比较富裕的人家。

江河家的邻居姓冉，冉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冉婷婷，村里人都说她长得像翁美玲演的俏黄蓉，所以村里人见到她总是叫她黄蓉，慢慢地她也接受了这个名字，村里人叫黄蓉她也应着。小女儿叫冉梦云，比江河小两岁，长得和姐姐一样漂亮，性格活泼，村里老人小孩都喜欢这个俊俏的小姑娘。

江河和冉梦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小时候村里人开玩笑说让冉梦云做江河的媳妇，冉梦云听了毫不犹豫地使劲点头答应。长大了村里人谁再开这个玩笑，冉梦云就红着脸追着谁打。但她还是喜欢和江河在一起，一起上山砍柴、放牛，一起上下学。江河做错事了也只有冉梦云可以揪他的耳朵、扯他的头发，而且冉梦云再怎么揪扯他，他也不生气。

山里的人重男轻女，在子女教育上尤为突出。尽管冉梦云读书成绩不错，父母也只给她读到初中毕业，就让她辍学回家务农。江河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县城高中，到县城读高中每个月回家拿一次生活费。江河每次回来，冉梦云都到他家里来听他讲县城读书的事情，每次都听得很认真，脸上流露着羡慕的表情。

当时从镇上到县城每天早晚各有一趟班车从县城往返镇上，错过了就要等到第二天。遇到赶集天江河回学校，冉梦云总是早早陪江河到镇上的三岔路口等车，不管他们来得多早，三岔路口的候车亭里总是坐满了等车的人。遇到早班车和晚班车都满座，等不到车的他们只能走路回家，第二天又早早出来等车。

每次遇到班车满座，售票员总是笑着和江河说：“对不起了，今天赶集人多，坐不下了，明天来早点。”江河无奈地笑着回答：“不要紧的，我们明天来早点。”其实冉梦云心里希望江河等不到去县城的班车，那样江河又可以多陪她一天，她又可以和江河走路回家，听江河讲在县城读书的事。

遇到江河等不到去县城的班车时，冉梦云总会问江河：“哥，你明天再去学校老师不会批评你吧？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功课？”江河说：“没有座位我也没办法，只能明天去了，到学校和老师说清楚情况，老师会理解的。”那就好，我倒是希望你等不到车，那样你又可以陪我走回家，要不我一个人走路还怕呢，冉梦云边说边笑走在回家的路上。你这个疯丫头，小心思还不少啊，江河跟在冉梦云身后，有说有笑走回家。

和江河一起走路回家，冉梦云总是觉得这条回家的路很近，他俩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到家了。遇到江河坐车去县城上学了，冉梦云独自一个人从镇上走回家心里总有些失落，她总觉得回家的路太遥远，感觉比来的时候的路要远好多，想起将来江河要上大学，离开江家庄，离开自己，她黯然泪下。

一转眼到了江河高三年级，他的学习更加紧张了，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在这个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月份里，最揪心的是高考结束等待高考成绩和录取分数线公布的时间。好不容易等到高考成绩和录取分数线公布那天，江河早早地来到学校查询自己的成绩和录取分数线。功夫不负有心人，江河高考卷面总成绩超过一本分数线30分，江河拿到成绩终于松了口气，以为可以考上一本学校了。

他把这个好消息马不停蹄地奔走相告于父母亲、冉梦云和黄钰等人。山里人对老师和医生的职业情有独钟，江河也不例外。他在征求父母亲和班主任的意见后，他在第一志愿填上林城师范大学的中学教育专业。林城师范大学是全国211和985重点大学，是所有想做老师的学生梦寐以求的大学。

填完志愿江河回到江家庄，帮助家里干农活。他和冉梦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砍柴喂马、收谷种茶……。闲暇时他和冉梦云分享自己未来的打算，他告诉冉梦云，如果他考上林城师范大学，毕业了还回青城高中教书，培养更多的青城人考上理想的大学，为建设青城贡献智慧和力量。

冉梦云听了江河的话问道：“就没有点什么别的打算？”没有啊，就这些打算，江河认真地回答道。冉梦云听了生气地说：“真是个书呆子，一点情调都没有”，说完转身走开了。江河一脸茫然地看着转身离去的冉梦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地说：“真是搞不懂你，我说错了什么？你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等待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煎熬，但不是每一个等待都有好的结果。经过一个多月的等待，江河的同学相继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可他仍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眼看就要开学了江河和家人开始着急了。赶紧让学校老师帮查询档案，查询才发现江河的档案已经被退回来了。这个结果对于江河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接到这个信息后他在家不吃不喝睡了三天。

冉梦云天天来江河家开导他，让他再复读一年，明年再考，见他不作声，又说要不就别上学了，回来和她一起种地，不管江河考没考上大学，她都不嫌弃他。江河把她推出门外，大声说冉梦云不懂他的心思，不要来烦他。冉梦云知道他这时心情不好，也没和他计较，朝他做个鬼脸就回自己家去了。

其实只有江河自己心里清楚，复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也未必能比今年考得更好。他不想像村里人那样祖祖辈辈过着靠山吃山的生活，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自从上次去省城参加西南五省物理竞赛后，他就下定决心要走出江家庄。高考落榜打击了他走出江家庄的信心。在家人和冉梦云的鼓励下他决定重整行装再出发，复读一年再考。

当年九月，江河再次走进青城高中，开始他的复读生涯。复读的一年是更加努力的一年，也是更加艰辛的一年。上天总是眷顾那些锲而不舍，勤奋努力的人。第二年高考江河高考总分超过一本分数线50分，为考取他理想的大学奠定了更加坚实的基础。不管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吃一堑长一智，自从上次被莫名其妙地退档后，这次江河反而更紧张了，全家人还是担心发生上次那样高分退档的事情。

可是找遍江家庄所有人家，除了一个在镇林业站工作的人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吃公家粮的人，村里人在这件事上爱莫能助。在全家人一筹莫展时，江河的叔叔江大旺来到家里告诉江河，他高中时的老师王光富，现在是山城市招生办主任，上高中时王老师很喜欢他，当时只因自己家穷，成绩又不好，没有考上大学才回家务农，他觉得可以去找王老师帮忙。

这个消息如同救命稻草，给江河带来了黎明前的曙光。做一名人民教师是江河的梦想，这次高考第一志愿他还是填了林城师范大学中学教育专业，为了保证得到录取他在服从调剂栏画上了勾。填完志愿后叔叔江大旺和父亲江大顺，带上江河家种的新鲜山茶油和自家酿的糯米酒去山城，看望二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王光富老师。

当时青城到山城的公路正在扩能改造，沿途到处施工堵车，傍晚19点江大顺和江大旺才来到山城王光富家。王光富见到二十多年没有见面的学生，激动之情无以言表，他仍然像二十多年前那样热情地接待江大顺和江大旺，短暂寒暄后在自己家设宴招待这两兄弟，喝着二十多年前喝过的糯米酒，王光富和江大旺有说不完的话。

当问及来意后，江大旺向王光富讲述了侄儿江河去年高分落榜、今年高考分数以及填报志愿情况。王光富听了江大旺的情况介绍，当即拍胸脯承诺，今年这个成绩报林城师范大学我提着裤腰带也要帮小江争取，请你两兄弟放心，还问要不要修改志愿，选个更好的大学。江大顺听了王光富的话赶紧说：“能得到林城师范大学录取就不错了，不麻烦王老师帮改志愿了。”王光富听了江大顺的话说：“那好吧，尊重你们的意见。”

夜深了，江大顺和江大旺两兄弟躺在王光富家宽大而柔软的席梦思床上，江大顺问江大旺：“大旺啊，今晚王老师酒后的话可不可靠哦？我怎么觉得他的话像这软软的床，有点闪啊。”哥你放心了，王老师当年对我怎样我心中有数，他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会帮，江大旺说完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就打起鼾来。只有江大顺一整夜没有睡好，软软的席梦思让他睡得全身酸痛。

第二天，江大顺和江大旺还没起床，王光富就去上班了。他出门前交代妻子叶春晓，让江大顺和江大旺放心，江河的事情他一定帮盯着，争取得到林城师范大学录取，俩人如果不在山城游玩就可以放心回去等消息了，还要妻子为俩人准备早餐。俩人在王光富家吃完早餐，江河的事情还没落定，俩人也没有心情去市里玩，吃完早餐就启程回家。江大顺和江大旺从王光富家出来前，叶春晓还交代俩人不要担心，王光富答应了肯定会帮盯着。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8月中旬，江河收到了林城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录取的专业不是他填报的中学教育，而是调剂到了林学，尽管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但他还是很满足，至少走出江家庄有希望了。江大顺和江大旺商量择日去山城感谢王光富的帮忙。

山旮旯里飞出了金凤凰，村里人都羡慕不已，纷纷前来祝贺，江大顺杀鸡宰鸭招待前来祝贺的村里人。江河赶紧把消息告诉了山城的黄钰。黄钰告诉江河，她也考上了林城师范大学的广告设计专业。江河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和黄钰在一个学校上学，他激动得整宿没睡。

9月1日，江河启程前往林城，冉梦云照旧送他到镇上的三岔路口，上车前冉梦云把自己精心绣的一双鞋垫和纳的一双布鞋放到江河的手里说道：“希望你穿上这双布鞋走好大学第一步路，林城离家远你又不能常回来，如果想我和村里人了，就看看我给你绣的鞋垫，不要忘了江家庄的人，鞋子做得不好你不要嫌弃啊。”江河接过鞋子和鞋垫，双手紧紧地抱住冉梦云，激动的泪水滴在鞋垫绣花上。

售票员再次提醒江河上车，江河这才急忙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拿好行李挤上已经站满人的中巴车，冉梦云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车已经关门启动了。江河好不容易放好行李，站稳打开车窗往回看冉梦云，车后飘起的灰尘挡住了他的视线，冉梦云的脸已经看不清了，江河向冉梦云不停地挥手大声喊：“梦云，回去吧，我会给你写信的。”

从青城到林城没有直达火车，需要到省城转车。当时从山城到省城坐火车需要近15个小时，江河没舍得买卧铺票，买了张硬座火车票就上车了，绿皮车厢里人多又挤，车厢顶上的几个电风扇不知疲倦地摇着头，仿佛想用尽吃奶的力气给拥挤的旅客带来一丝凉意。推着售货车的列车售货员嘴里不停地吆喝着：“瓜子饮料矿泉水，啤酒香烟八宝粥，麻烦收脚一下”。一边吆喝一边在人群中艰难地移动着。

江河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伏在桌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亮了，列车已经到达省城。他匆匆忙忙下车后，赶紧到售票厅购买省城到林城的车票，买好票来到候车室，闻闻自己的衣服发现车上味道还没完全消失。下午3点，伴随着欢乐的歌曲和列车广播员清脆的声音，他又踏上从省城开往林城的列车，枕着有节奏的“哐当”声过了一个夜晚，第二天早上列车终于到达了林城。

林城师范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江河和黄钰两人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课余时间俩人还根据各自的兴趣爱好参加了一些社团，帮助处理社团事务，锻炼和提升个人综合能力。江河把在学校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写信寄给了家里的冉梦云，可是寄出很多封信都没有收到冉梦云的回信。打电话回家问梦云的情况，母亲说她和一个初中的同学去海城打工了。

二

这一时期，国家对效益不好的国有林场进行改革，黄钰父母所在林场是改革试点单位。林场改革方案是将一部分林地承包给职工经营，林场每年收取一部分管理费，其他收入归承包经营人所有。个人承包的林地可以种植经济林，也可以根据林场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发展树文化、茶文化、竹文化、花文化等，再配置地域、民族、历史、人文等元素，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发展乡村旅游等。黄钰的父母作为分场管理人员，纳入第一批改革对象，分到30亩林场经营权。

两个林场管理人员突然变成了30亩林地自负盈亏的经营者，一时让黄宏和蔡文静两口子不知所措。承包协议书签完后，俩人几个晚上整宿睡不着觉。俩人想过种芒果、种板栗、种核桃等经济林，但他俩没有经济林种植和护理的经验和技术，也想过开办农家乐，但没有启动资金。最后在林场技术人员的指导和帮助下还是种了芒果树。

培土、除草、杀虫，黄宏和蔡文静俩人每天在地里从早忙到晚，只希望自己种的芒果树早点挂果创收。干活累了，有时蔡文静也感叹自己生不逢时，一个快退休的财务人员变成了果农。黄宏开导她，女儿都上大学了，在单位工作快三十年了，你就知足了，单位不是还给咱30亩林地经营吗？就你觉悟高，说什么你都有道理，种这树没收成你喝西北风啊，蔡文静回怼黄宏。

江河上大学后，冉梦云初中同学方雄就来找她。方雄初中毕业就去南方打工了，逢年过节回来时开着辆奥迪轿车，皮鞋擦得铮亮，头发染得金黄。他说他在海城市一家五星级大酒店推销名酒，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可以挣四五万元，生意差的时候一个月也可以挣到两三万元，还说要冉梦云跟着他去海城推销名酒，有他推荐不愁挣不到钱。方雄侃侃而谈，冉梦云听得心痒痒的。

在方雄的甜言蜜语哄骗下，冉梦云草草地收拾了几件衣物，就踏上了开往海城的火车，经过两天两夜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海城市。方雄拉着冉梦云在城中村七转八转，来到一栋居民楼里，方雄说他要去忙业务，把冉梦云交给了一个和冉梦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这个姑娘长得又矮又胖，穿双人字拖，走路那双脚不离地，拖得地板都要脱层皮。

方雄叫她阿英，让冉梦云叫她英姐。阿英给冉梦云单独安排了一间宿舍，帮她铺床，给她倒洗脸水，热情得让冉梦云感到很不自在。冉梦云说：“英姐，这些活我自己来吧，怎么好意思让你帮我呢？”我在公司负责后勤管理，就是为你们这些销售精英服务的，以后有什么困难跟姐讲，姐帮你解决，在海城没有姐解决不了的事情，阿英拍着冉梦云的肩膀笑着说。安顿好后，阿英让冉梦云把身份证给她，说是要给房东登记用。

晚上七点，在居民楼对面的酒店三楼一个叫“人来风”的包厢里，方雄带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和三个姑娘给冉梦云接风。点了很多菜，还上了两瓶五粮液和一瓶冉梦云不认识名字的洋酒。方雄说：“这餐饭是给冉梦云接风的，让冉梦云放心地吃，往后这样的生活天天都有。”冉梦云看着桌上从没喝过的名酒，心想方雄是真的挣到钱了，这一桌菜饭至少也得要两千元钱。

吃饭时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总是盯着冉梦云看，看得冉梦云有些难为情，还不停地要敬冉梦云酒。方雄向冉梦云介绍：“这是王总，以后我们的酒销售就要他帮忙推荐，王总敬梦云的酒，梦云肯定喝。”方雄边说边示意冉梦云把盛满酒的酒杯端起来。从没喝过白酒的冉梦云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火辣的白酒让她差点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看着冉梦云喝酒的表情笑着说：“是个干脆妹子，我就喜欢这样的性格，看样子平时酒喝得少，以后喝多了就顺了，会喝酒，会品酒，才会卖酒。”

冉梦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找到了挣钱的门路了。随后的日子方雄带着冉梦云每天都参加一些类似培训的会议，给他们讲课的人每天都教她们怎么拉自己的朋友或亲戚参加这个组织，要求每个人都树立远大的目标，在一至两年内挣到上千万的钱，还说国家要加大对海城这种西部地区的投资开发力度，将来会有很多人来这里就业，她们是第一批建设海城的人，要在这里挣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冉梦云发现和她一起培训的人，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有男有女，培训期间讲课的人讲到情绪高涨时，指挥参加培训的人站起来大喊：“我努力我奋斗，我的命运我做主，我要做海城的首富”等口号。冉梦云私底下问和她一起培训的人是不是真的能挣到钱？被问的人都笑而不答。

一边是精神的洗脑，另一边则是对外出的限制。阿英提醒冉梦云，海城治安不是很好，她刚来海城，对海城不熟悉，不要一个人外出乱走。冉梦云不敢乱走，每天培训完后就和阿英走回宿舍。阿英还要冉梦云把自己的同学或亲戚介绍来这里一起做销售，介绍成功一个可以拿到两千块钱的提成，每个人的任务是介绍成功3个人，就可以提为销售主管。

冉梦云来到海城的一个星期里，白天参加培训，晚上方雄带她到不同的酒店KTV喝酒唱歌，说是让她熟悉环境，认识更多同行。来唱歌喝酒的男女穿着时尚，拿着苹果手机，提着各种名包，出手大方，而且能说会道，说国家要推进西部大开发，加大对海城投资，大家要借国家政策东风发财之类的话，冉梦云听得云里雾里，听不懂但又觉得他们说得好像挺有道理。方雄说这些人都是销售名酒赚到钱的人。

其实这些话是做传销的人经过长年累月编出来骗取新人加入的荒谬说辞。只是冉梦云刚刚加入还没有发现他们的破绽而已。到海城的第二个星期，阿英让冉梦云交房租费、生活费、加盟费等共计五千元。阿英说这些费用是预交，以后做销售或介绍朋友加入成功了就退给冉梦云，强调每个加盟的人都是要交的。

听了阿英的话冉梦云顿时懵了。她和阿英说：“我来的时候，方雄也没有说要交五千块钱啊，如果知道要交那么多钱，我就不来了，我只带了五百块钱。”阿英说：“那我不管，我负责公司后勤管理，你来这里一个星期的吃住都不止五百块钱，你打电话回家，让家里给你寄五千块钱来，不然你哪里也去不了。先把你的五百块钱给我抵你上周的房租费，欠下的钱家里寄来了再给。”

就这样阿英拿走了冉梦云身上仅有的五百元钱。身无分文的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伤心地痛哭起来。往后的一个星期里方雄再也没出现，阿英寸步不离地跟着冉梦云，天天催她向家里要钱，冉梦云不愿打电话回家要钱，她就把冉梦云房门锁上，三餐只给她送面条或馒头。

冉梦云在房间喊救命，阿英冲进房间狠狠地扇冉梦云的嘴巴，打得冉梦云嘴巴血直流，冉梦云大声哭喊，阿英怕被邻居听到，就拼命地捂住冉梦云的嘴巴不让她哭出声。当时正值夏天，宿舍里到处是蚊子，阿英见冉梦云不听话就不给她蚊香。冉梦云白天和晚上被蚊子咬得睡不着觉，脚上、手上、脸上被蚊子咬得全是包，她整日以泪洗面。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一天下午，方雄来到冉梦云的宿舍看她，看到她的表情方雄先问冉梦云这是怎么了？冉梦云顿时大哭起来。方雄来到阿英房间俩人大吵一架，方雄又来到冉梦云的房间，对冉梦云说：“梦云，我刚才骂阿英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是我带来的人，有什么要求我自己安排，你几天都没有吃好饭了吧，我带你去吃饭，别理阿英那个三八婆。”在冉梦云几经绝望的时候，见到方雄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她草草洗洗脸收拾一下就和方雄出门了，在门口遇到阿英，阿英还狠狠地瞪她一眼。

方雄带冉梦云到酒店开了一间房，让她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带她到酒店的餐厅吃饭。吃饭的时候，冉梦云问方雄：“当初你让我跟你一起来海城打工，你没有说要交五千块加盟费，你要早说我也不会和你来，我来那么久了也没有见卖过一瓶酒，先是天天培训喝酒，然后逼我交加盟费，还把我关起来，阿英还打我，早知道这样我才不会和你来。阿英把我的五百块钱拿走了我身无分文，你给我买张火车票我自己回去了，我做不了这个工作。”冉梦云边说边哭。

方雄拍拍冉梦云的肩膀，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安慰她说：“阿英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这样的事情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今天我也骂她了，她凭什么这样对我带来的人，你放心在这里好好干，我保证带你挣大钱。”冉梦云听了方雄的话信以为真，放轻了警惕。吃完饭后方雄照旧带冉梦云去KTV喝酒唱歌。冉梦云被阿英关在宿舍一个星期，没有一天吃好饭睡好觉。她到KTV才喝两杯啤酒就困得不行，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方雄这时趁机在她的酒杯里加上了“咔哇潮饮”饮料。

“咔哇潮饮”饮料又叫听话水、失忆水、神仙水。主要成分是一种叫做γ－羟基丁酸（GHB）的化学物质。γ－羟基丁酸（GHB）本质是一种中枢神经抑制剂，在人体内能抑制多巴胺神经细胞，从而增加神经末梢的多巴胺浓度，让人产生兴奋反应。低剂量食用会让人情绪高涨，引发性冲动。

冉梦云喝了“咔哇潮饮”饮料没过多久感到浑身燥热乏力，感觉头晕眼花，说话语无伦次……。方雄看着冉梦云的表情知道是药效发作了，他借机扶起冉梦云回到酒店房间，打开房门把冉梦云放在床上，迫不及待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看到冉梦云雪白又凹凸有致的身体，他扑向冉梦云，冉梦云迷糊中好像看到了江河那张英俊的脸，她以为是江河轻声地说道：“江河，你不能这样……。”她还想阻止方雄的手，可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冉梦云醒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酒店的床上，头痛得要裂开似的。方雄坐在床头抽着烟，看到冉梦云醒了说道：“你醒了，你昨晚喝醉了，是我送你回来的。”你昨晚给我喝了什么？对我做了什么？冉梦云边说边紧张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身子。方雄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梦云，我从上中学就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喜欢江河，可是他现在上大学了，他不要你了。我们昨晚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会好好待你。”

冉梦云拿起枕头砸向方雄大声喊道：“方雄，你这个畜生，你竟然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给我滚出去。”说完冉梦云放声大哭起来，方雄见状赶紧开门溜出房间。冉梦云哭累了，她穿好衣服想报警，可是这事如果被父母知道，自己和家人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回去宿舍阿英肯定又会逼着自己向家里要钱，不回去又能去哪里？方雄一步步把她带入深渊，逼她就范。

走投无路的冉梦云拿起床头的水果刀割了自己的手腕。方雄在走廊坐了一会没见房间有动静，他轻轻地推开房门进去，看到冉梦云倒在床上，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被子，方雄惊慌失措急忙拨打120电话，把冉梦云送到医院抢救。方雄没想到冉梦云是个如此刚烈的女子。把冉梦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方雄吓得不轻，他跪在冉梦云病床前，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冉梦云。

原来方雄刚来海城不久就被骗进了传销组织，他通过同样的手段骗了几个同学和亲戚加入，在这个传销组织中他担任了经理。过年回家看到冉梦云在家，就想着把她骗来。他回家开的奥迪轿车是一天两百块钱从二手市场租的，去酒店喝的名酒是从超市买来的二锅头装进回收的名酒瓶里，苹果手机是从二手市场买的几百块钱翻新机、名牌包包都是仿真货……，这些都是用来骗新人的招数。

冉梦云说：“方雄你骗我还对我下药，你的心已经烂到根了，你是不会变好了，你给我买张票我自己回家，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说着又伤心地哭起来。方雄连忙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原谅我，你可以报警抓我，我只希望你不要想不开，等你伤口好了，我送你去火车站，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

方雄自从遇到冉梦云自杀这件事后，他怕惹出人命回家无法和冉家交代，还是打算把冉梦云送回家。一个炎热的傍晚，方雄接上冉梦云打上一辆出租车前往海城火车站，但他们的举动还是被阿英发现，阿英把冉梦云要跑回家的事情告诉了传销组织海城区域经理，区域经理要求派人去火车站把冉梦云抓回来，原因是冉梦云来了没有交加盟费，也没有拉人入伙成功，就不能离开组织。

这时天空突然布满了铅色乌云，黑沉沉的、阴森森的，没有空调的车里闷热得像个闷罐，让人感到十分压抑和难受。出租车司机一只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擦着脸上的汗水说：“这该死的天气，该下场大雨了。”方雄和冉梦云乘坐的出租车在火车站对面停下来，俩人环顾四周见没人跟踪，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两个大汉，大声说：“抓住方雄和冉梦云，抓住方雄和冉梦云，……。”

方雄让冉梦云和他分开跑，等冉梦云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火车站门口回头看方雄时，她顿时傻眼了，看到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将穿过马路的方雄撞飞好远，方雄倒在血泊中。这时天下起了暴雨，闪电划过天空，一个惊雷吓得冉梦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她看到暴雨中120救护车医生把方雄抬上车，方雄的血混着雨水染红了一大片马路，随后而来的警察抓走了那两个要抓她和方雄的大汉。

过了许久，火车站的一位女巡警走过来，看着吓得脸色苍白的冉梦云以为她生病了问道：“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跟我讲。”冉梦云这时才回过神来，她连忙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说：“我没事，我来坐车回家的。”女警又问她：“你家在哪里，买票了吗？”我家在山城，冉梦云边说边从自己裤兜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被她汗水浸湿了几乎看不清字的火车票递给女巡警。女巡警看了火车票让她进候车室候车。

冉梦云来到候车室坐下来手还在发抖，她不知道方雄是死是活，如果方雄被撞死了警察会不会来抓自己，毕竟方雄是送自己来上车被撞的。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让自己恐惧又伤心的地方。火车站的广播里传来海城开往山城的火车可以检票上车的语音播报后，冉梦云匆匆忙忙地检票上了车，火车开动后没人上车找她，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三

当火车缓缓驶离海城火车站时雨已经停了，快落到地平线上的太阳把天空照得一片火红，笔直的铁路一直延伸到铺满火红晚霞的天边。一场大雨把海城的闷热降了下来，晚风从车窗外吹到冉梦云的脸上，让她顿时感觉阵阵秋天的凉意，看着远去的高楼大厦，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从她脑海里掠过，冉梦云把头靠在窗上，任凭秋天的凉风吹乱自己的头发，吹干自己脸上的泪水。冉梦云回到山城后，她并没有回家，她也不敢回家，她怕自己和方雄的事情被家里知道，她也怕遇到方雄的父母问起方雄，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用方雄送她上火车前给的几百块钱，在山城租了间小房子住了下来，白天给建筑工地搬运建材、到餐馆做服务员，捡破烂收废品等方式挣钱养活自己，后来还是用自己会做酸野的手艺总算是在山城生活下来。每天推着装满酸野的瓶瓶罐罐走街串巷，一天也能挣一百多块钱，就是冬天太冷夏天太热，可是冉梦云她不怕冷也不怕热，这活比在家上山种地还是要轻松些，比起在海城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卖酸野让她心里踏实多了。

刚回到山城的那些日子，冉梦云有时晚上还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公安抓住，还梦见阿英到宿舍来打她，逼自己打电话回家要钱；有时还梦见自己和方雄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了，父亲追着自己打，自己想跑又跑不动，惊醒后才发现是自己的手压着自己胸脯了，汗水把衣服都浸湿了。

日子才刚刚安定下来，接踵而至的事情又让她一时无法抉择。例假推迟后她去医院看医生，医生告诉她怀孕了，医生还提醒她，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如果头胎拿掉可能以后再也无法做母亲了。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时让她难以接受。她独自一人来到龙江边坐到太阳下山，她想跳进龙江一了百了，但想起家里年迈的父母，还是没有跳下去的勇气，她流着泪沿江走回自己租住的小屋。

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冉梦云还是决定把这个小生命留下来。想着自己将来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肚子里的小生命，她工作更加拼命了，白天走街串巷卖酸野，晚上回到租住的小屋腌酸野，每天都忙到身体一靠床就睡着。早孕反应吃什么吐什么，但她仍坚持吐了又吃，为保证营养充足，没有胃口也硬是逼着自己把不喜欢吃的食物吃下去。

山城地处云贵高原，四周群山环绕，夏天热得像蒸笼。一个炎热的夏天，太阳像火一样炙烤着山城，知了不停地在枝头发出令人烦躁的叫声，像是在替烈日呐喊助威，偶尔吹来的一丝风没有带来凉意而是一阵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整个山城似乎要燃烧起来了。推着酸野的冉梦云被太阳晒得汗珠直往下滚，不管怎么喝水她还是觉得口渴，突然感到头晕眼花，中暑晕倒在了马路边。

冉梦云晕倒被清扫街道的王阿姨及时发现，她拨打120电话把冉梦云送到了医院，阿姨看着她怀孕了，一直在医院等到她醒来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离开。冉梦云要感谢好心的王阿姨，王阿姨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做我的干女儿吧。往后冉梦云经常到王阿姨清扫的那片街道卖酸野，没有人买酸野的时候，冉梦云帮着王阿姨一起清扫街道。时间长了冉梦云才知道王阿姨无儿无女，老伴前些年走了，她一个人在山城靠做清洁工维持生活。

闲暇时王阿姨问冉梦云：“梦云，孩子他爸呢？怎么没有见来看你呢？”他死了，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王姨我不想提起他，冉梦云说着眼眶就红了。王阿姨听了梦云的话，轻轻地拍拍梦云的肩膀说道：“你不愿提起他，我以后就不提他了，别想那么多了，以后咱娘俩相依为命。”

往后的日子里，冉梦云不出摊时经常到王阿姨家帮她做些家务，王阿姨也来到她租住的小屋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十月怀胎满生下一男婴，冉梦云给他取名为方糖，寓意他的一生要像糖一样甜，不要像她那样辛苦。王阿姨有了干孙子，乐得合不拢嘴，抱在怀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方糖会走路后她走到哪带到哪。方糖在梦云和王阿姨的精心照顾下茁壮成长。

七月，又到了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时候。很多时候选择往往比努力更重要。尽管江河和黄钰大学四年里非常努力地学习，成绩也不错，但毕业找工作时，招聘林学和广告设计专业的公司相对较少，不是要求有工作经验就是要有专业成果，俩人投出的简历大都石沉大海，能够进入面试的寥寥无几，面试之后就杳无音信了。俩人毕业即面临失业。

山城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黄钰和江河从人才市场回学校的路上，黄钰调侃江河：“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回山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做一名护林员吧，正好和你的专业对口。”江河打了个哈欠苦笑道：“当初我以为上了大学就有工作了，现在才发现找工作有那么难。从山里来回到山里去，真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学林学呢？黄钰继续调侃江河。

江河心想能回山城自然保护区工作也不错，回到学校后他立即查阅了山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招聘计划，从招聘计划上看当年确实有招聘专职护林员，主要工作是负责自然保护区森林保护，通过日常巡查发现乱砍滥伐保护区林木时，配合森林公安制止乱砍滥伐行为。江河把简历投过去许久仍无音信，电话咨询保护区回复已经招满了，做一名护林员的愿望也没了。

这一时期，山城常态化开行山城至东北的“山城一号”果蔬冷链专列，冷链专列常态化开行降低了果蔬运输成本，打开了山城芒果在东北的销售市场，扩大了山城芒果的知名度，芒果的收购价格提高了，果农的收益也慢慢地好起来。黄钰家承包的30亩林地种的芒果也开始挂果了，每年收成有10来万元，护理几年的果树终于有了收成，黄宏和蔡文静俩人心里乐开了花。

芒果树开始挂果后，对其的护理更加重要。这时芒果树易出现枝条疯长现象，消耗树体大量的营养，直接影响芒果树来年的产量，需要及时控稍、修剪、清园和病虫防治。黄钰父母年纪大了，护理30亩的芒果树忙不过来，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黄钰和江河俩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江河又是学林学的，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说干就干，俩人收拾行李回到黄钰家，和她父母一起护理起30亩芒果树。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现场实践江河发现很多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和实际运用还是有很大差别。他整天穿梭于芒果林间，听黄宏给他讲培土、修剪、施肥有关要求，一些弄不明白的内容，他晚上回到家里整理出来，白天向林场技术人员请教，不断用自己学到的理论知识指导实践工作，并立足实践总结经验，将直观经验升华为理论知识。

黄钰看到江河认真干活的样子，又调侃他：“江河，我帮你找到了用武之地，你说当初学校给你调剂专业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你学的专业知识就是为我们家量身定制的，你怎么感谢我啊？”黄钰你要感谢学校调剂专业的老师，为你培养了我这么优秀的大学生。要说怎么感谢你吧，我觉得你可以聘请我作为终身顾问，江河一边修剪枝叶一边回答黄钰。那就看你表现了，表现好就收留你，黄钰笑着说。

随着芒果销售价格一年比一年贵，芒果准备成熟时，有时晚上会有人到林场偷采摘快要成熟的芒果。为了防止有人偷果，黄宏在他家的芒果林里搭了一间小木屋，晚上他住在这里守果。黄钰觉得父亲年纪大了在小木屋里睡不好，有时她和江河俩人晚上来守，换父亲黄宏回家睡觉。

晚上在果园守果，江河除了给黄钰讲一些芒果树护理的知识外，还会恶作剧地讲一些封神演义、聊斋志异，以及江家庄的道公驱魔送鬼之类的故事，吓得黄钰紧紧地偎依在他的怀里，江河趁机亲了黄钰的额头。江河和黄钰本来说好了俩人换着守，一人睡觉一人守着，但黄钰睡着了就忘记起来换江河，等她醒来天已经亮了。

早上黄钰醒来江河笑她：“你是来这里睡觉的吧？我要是小偷把芒果偷光了你都不知道。”黄钰伸了个懒腰说：“对不起了，我睡着了就忘记起来换你了。要不你回家补个觉吧。”还有很多活要干，中午再回去休息吧，说着他又钻进芒果林里干活去了。真是个勤劳的孩子，我就喜欢这样的，黄钰说着随手摘下一根马尾草咬在嘴上，骑上自行车朝家的方向奔去。

六月天，芒果林里很热，蚊子又多，上半夜无法睡觉。黄钰和江河背靠背坐着，黄钰问江河：“江河，你有多久没有和梦云联系了？”我上大学后，听说她跟一个中学同学去海城打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地址和电话，一直都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不要忘了人家对你的好，你上学的时候她还给你做过鞋子和鞋垫呢。我只是把她当我的妹妹，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感情，你或许不会明白。我明白的，我只是想她在家如果没有合适事情做，我们这里也缺人手，可以给她一些钱让她来帮忙，反正请谁帮忙都得请，为什么不请自己人呢？江河答应黄钰第二天打电话回家问冉梦云的近况。

第二天，江河打电话回村问才知道，冉梦云自从去了海城就没有回来江家庄过，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江河收到这个消息心里难受了好几天，他想冉梦云到底去哪了？为什么那么久都不联系家里也不联系他。他和黄钰说：“等忙完这阵子，我和你一起去海城找梦云吧，她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真是让人担心啊。”黄钰答应和江河一起去海城找梦云。

山城芒果外观靓丽、香气浓郁、味道甘甜、品质优良，果实皮色新鲜，着色良好有光泽，果粉较厚；果肉呈黄至橙黄色，核小肉厚，肉质嫩滑，纤维少，口感清甜爽口。黄钰运用广告设计专业知识，结合山城芒果的特点，给自己家的芒果设计了包装盒，将自家芒果品牌取名为“和意”。还利用广告市场调研分析学和营销策划学相关知识，分析近几年山城芒果的销售渠道和销售方式，制定了自家芒果线上线下营销方案。

到了芒果采摘的季节就更加忙碌了，俩人把采摘下来的芒果分品种、分大小装箱，通过线上和线下结合的方式销售出去，还通过果蔬冷链专列发送到东北各大城市。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芒果的采摘过程，黄钰还注册了抖音账号，利用抖音平台现场直播芒果采摘过程，销售速度大幅提升，俩人也成了山城抖音销售芒果的网红。

想致富先修路。这一时期山城的铁路建设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建成了山城至省城的高速铁路，常态化开行山城至北京的动车，从山城到北京的旅途时间从过去的两天两夜，缩短至现在的10个小时。山城人民外出的交通更加便捷了。交通便利也为山城芒果外销提供了高效便捷的通道，助力芒果销售上量和果农增收。

自从山城到省城的高速铁路开通运营后，山城市每年都在北京举行芒果展销会，山城市文旅局和农业农村局还邀请江河和黄钰等直播网红到北京展销会上推销芒果，通过线上线下推广扩大山城芒果知名度、提升美誉度。山城芒果品牌影响力的提升，助推了销售价格的上升，惠及千百万山城果农，黄钰家的芒果年销售收入也由过去的10万元增加至现在的30万元。

江河和黄钰还带着双方的父母到北京旅游，参观天安门升国旗、游故宫、爬长城，……。蔡文静看着天安门前冉冉升起的国旗激动地说：“我们走进新时代了，国家富强了，人民幸福了。当时林场给我们承包30亩林地，我还几个晚上想不通，现在看来只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奋斗，生活就会越来越好。”黄宏紧紧地抓住蔡文静的手，看着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从北京回到山城，江河和黄钰两家就在山城筹备俩人的婚礼，着装修婚房、订酒店、拍婚纱照……。一天早上，俩人相约来到“爱相缘”婚纱摄影屋拍婚纱照，正当他俩换好衣服准备拍照时，门外一个大约三岁的小男孩将一个足球踢进了摄影屋门厅，小孩子追着球进来，看着眼前穿着婚纱的江河和黄钰说：“叔叔、阿姨你们的衣服好漂亮哦。”江河捡起地上的足球递给小男孩说道：“小朋友，为了安全不要在马路上踢球哦。”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推着酸野的少妇朝小男孩喊道：“方糖，你还不快点？我走了哦。”小男孩抱着足球跑出摄影屋，边跑边喊：“冉梦云，你等等我，你怎么总是不等我呢？”江河和黄钰闻声赶紧跟着小男孩追出来，等他俩追到门口，发现少妇和小男孩已经不见了。江河和黄钰俩人不约而同地相视而问：“怎么跑得那么快？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