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节刚过,隔壁厝象象伯,运输船要到北港福安沙岐码头,运输竹蓖等生产物资,母亲叮嘱给我家购买一头福安特色小乌猪回来,那小猪一身黑不溜秋,一双小眼睛贼亮闪忽,这时门外传过阉猪师傅哨子声,那哨声挺好听滴,那曲谱的信息是“有猪当猪没猪也当猪”!这百年不变的信息,百年不变的哨声,给宁静的乡村添了一道古香古色的风景线。母亲唤了庵猪师傅,把小猪庵割了让其好生长,快长膘。
海沿岸乡间,遍野种番薯,各家各户番薯头,番薯蒂,番薯叶,番薯藤都是小猪的美食,姐姐也到各家乡邻收泔水挑回家备料猪食,加上自家鱼头餐底也多多有滴,猪食料绰绰有余了。
年关将近,小猪也养成了大肥猪,母亲找来莱莱叔叔,商议年猪的事,腊月二十三,大哥哥从莱莱叔叔家背回一只大扁楻(一个木制橄圆型的矮木桶),在楻里面放一只猪绰绰有余,莱莱叔叔提着一包刀具,扒扒什么的家什?母亲和姐姐烧了两大锅汤备用,往大水缸里灌了满满一缸的水。
莱莱叔叔,海沿岸人家乡村小弟一枚,人很温柔,白净的皮肤,嫩滑的手,说话依哝细语,见了人挺害羞的样,有点大姑娘家家,小娘惹的范儿,但他干的却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杀猪活,说实在话其手艺也真的十分的了得,人家眼睛还没一眨巴唧的工夫,那猪猪也没见挣扎的什么,嗯嗯,一命呜呼啦!
往远的说,这杀猪手艺也是父业子承的,当地人留着一句口头禅:“天明死了还有莱莱,猪肉也不会连毛吃”。这句话在海沿岸一带很流传,也很有哲理。
原来天明是莱莱叔叔的父亲,上一任的乡村杀猪汉,只因天明死的早,莱莱叔叔也只好为了家中生计,大姑娘上轿,扭扭捏捏着呢,赶鸭子上阵,但也给修成了“正果”嗨。
一阵子忙碌,白花花光条条的八戒二师兄,被尖刀剜下猪头,接着从猪脖子又剜下一大块枣头肉(脖子肉)那肉脆嫩肥瘦相间,切切切,煮了,放入几捆山东粉(红薯粉条)片刻,沸过,肉香飘过,人哪,心神荡漾,口水直往外涎,母亲勺了一大碗缸枣头肉粉丝,恭恭敬教,喜盈盈笑咪咪,放好竹快子,一声大兄弟请上座,咪西咪西,莱莱叔叔也不客气,用袖子拭了一把鼻涕,狼吞虎咽,吃个精光,摸摸肚皮很满足得意。
把白条猪分解条块,母亲拿了两斤猪肉,2元钱,还有煮熟的猪血(乡裕:猪血归杀猪人所有,算为报酬金)
剩下的,母亲勺了一碗二碗又一碗,一直接着勺,厝边邻里家家有份,整个弄里喜气洋洋,我们小孩呢,也是一边帮忙一边偷着吃,偷着乐呢。
那猪肉呢,剩一半自家过年用嗨,我们家父母兄弟姐妹也是7个人,切一腿给外婆和小姨,外婆住在十里外,哥哥领命,欢天喜地飞奔而去,这光明而喜乐的差使,说不定会收到外婆和小姨给的压岁钱呢。
2021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