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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风轻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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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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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内婚外(小说)

作者:杨云广

谁也无法预料,一场家庭战争,即将悄悄地发生在县城地标性的高楼里。这栋高楼共有二十层,齐越的家就在这高楼的顶层。

此刻,夜幕早已拉上了窗户,墙上的时钟时针正指向8点。平常外面没有饭局的这个时候,齐越下班回来,就在家做好晚饭,然后,一边悠闲地看着电视,一边等待着在街上棋牌室打麻将的老婆冰艳归来。可是,今天,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胳膊夹着公文包,黑沉着脸,走进家门,不再做饭。他将公文包狠狠地砸向茶几,然后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盯着墙上相框里他和冰艳的结婚照,闷声不响地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他思绪杂乱,往日的生活片断,居然像电影镜头似的,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

在单位里,他是个很有权力的科长,但他先前的身份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之前家住农村,父母早逝,和弟弟相依为命。在叔叔的帮助下,他才有幸念书拿到了大专文凭,毕业后,就一把大锁锁了家门,带着弟弟去了广东打工。几年后,虽然在外面挣了些钱,拆了旧屋,盖了新房,但他由于个子矮小,面相丑陋,接近30岁了,仍然是光棍一个,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后来也许是上天的照顾,居然有了“公考”。为了改变命运,他果断辞职回家报考,最后居然过五关斩六将,考上了公务员,端上了人们眼热的“铁饭碗”。从此之后,帮他说亲的人几乎踏断了他家的门槛。他精挑细选,终于选到了貌美如花的冰艳。他心里很清楚,虽然她是个打工妹,但他如果不是吃上了“国家饭”,她就是瞎了眼,也不会嫁给他,尽管当时他还是一个小职员。人往往就这么现实,有时现实得让人不可思议。

自从跟冰艳成家后,为了便于工作,也为了日后打算,他们在县城租了住房,又租了一个店面,让冰艳开了个服装店。小日子虽然过得很平淡,但也很踏实,很幸福。

可是,后来的事谁能想到呢?

一天夜里,他无意中说到单位里的吴科长得了癌症,冰艳突然来了兴致,惊喜地说:“那他死了,你们科里不就没有科长了吗?”他一脸茫然地望着冰艳:“你干嘛那么高兴?”冰艳用纤纤玉指点着他的脑门:“你傻呀!真不知道你这公务员是怎么考上的!缺了科长,你不就有了机会吗?”他笑了:“看来你当官的欲望很强烈呀。可是,我的前面还有一个副科长,我一个小职员能有什么机会呢?睡觉吧,别睁眼做美梦了!”冰艳一把扯住正欲脱衣睡觉的他,正色道:“你个没有出息的东西!你心甘情愿当一辈子小职员呀?你愿意,我可不愿意!你不是常说你们科长权力很大油水很足吗?我可不想跟你过一辈子这不温不火的日子!就你拿那点死工资,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房?跟了你真是亏大了,人家穿金戴眼,可我连个金项链都没有,在县城住的小窝居然还是租的!”齐越不得不承认,冰艳说的没错。他心生愧疚,只好对冰艳说:“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一定给你买个金项链。”冰艳生气了:“我不要金项链,我要你当科长!”他无奈地说:“官场上的事你不懂,不是你想当科长就能当上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事你听我的,我来想办法。”冰艳斩钉截铁地说。

在吴科长还没有离世的日子里,齐越在冰艳的支配下,开始“地下活动”。他东挪西借了五万元,趁一天深夜敲开了局长家豪华的大门。结果,钱没送掉,还被局长狠狠地批了一顿。回到家后,又被冰艳数落了一番:“你真是没用,送个礼都送不掉!”齐越内心火冒三丈,但在冰艳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好赌气地说:“你有本事,你去送呀,看看你能不能送掉!”“我去就我去,钱拿来!”

第二天深夜,冰艳独自去了局长家。局长不在家,正在一家宾馆应酬。冰艳将五万元塞在局长夫人的手里,离开了局长的家。然后,她摸出手机,调出齐越给的局长的手机号码,打了一通。接着,匆匆地赶往局长所在的高级宾馆。天蒙蒙亮的时候,冰艳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齐越问:“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打你手机又关机,急坏我了。”冰艳打了一个哈欠,说:“手机没电了。局长不在家,等了很长时间才回来。”“怎么样?钱收了吗?”“收了。我累了,睡吧。”

墙上的时钟时针已指向9点,冰艳还没有回来。齐越起身来到窗前,眼看高楼下的县城,处处灯火通明,车流如织。可他的内心黑暗无边,恨意如潮,波涛汹涌。

冰艳送礼一个月后,吴科长终于敌不过癌魔,驾鹤西去。这是人们意料之中的事。但谁也没有意料到,就在吴科长“走”后不久,期间代理科长行使职权的副科长,居然没有转“正”,“科长”的宝座竟然让小职员的齐越平步青云,一屁股坐了上去!副科长当时捂着胸口,独自跑到卫生间里吐了好几口鲜血。

齐越当了科长后,果然如冰艳所想的那样,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齐越所在的单位是个热火的单位,他掌管的科室又是具体办事的部门,所以找齐越办事的人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短短几年时间,冰艳就如愿地过上了阔太太的日子,再也不用辛苦地开那个服装店了。齐越像供奉观音菩萨那样供养着她。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化半天的妆,打半天的麻将,有时晚上则跟着齐越到处吃香的喝辣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县城终于买了房子,真正有了自己的家,真正过上了城里上层人物的生活。后来,齐越在官场上越混越来劲,越混越有门道,一改过去老实巴交的农民形象,回到乡下老家时,连叔叔都差点没认出他来。他召回在外打工的弟弟,在县城投资二十多万元,开了一家宾馆。凭借自己的权力和关系,不到一年时间就让弟弟收回了成本,生意火得让人羡慕嫉妒恨。

时光如果就这样停滞了,该有多好!可是,今天对他来说,是个世界末日般的日子。他居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而信内装的居然是冰艳与局长开房的照片!他这才知道,局长给他戴的不是闪着星光的“科长”的帽子,而是一顶油光发亮的绿帽子!他居然戴得人模人样,戴得耀武扬威,戴得温暖如春!“这个无耻的臭婊子!”齐越气得双手发抖,心如刀割,疼痛无比,但又不好在办公室发作,只好强忍着内心的悲愤和痛苦,暗自吼骂。

此刻,时针正指向10点。齐越等得不耐烦了,心头上的火苗像被风箱拉吹的一样,向上直窜,呼呼作响。他踩灭烟蒂,捏紧拳头,切着牙齿,凶神恶煞般正要岀门,冰艳回来了。

“老公,饭做好没有?我肚子饿……”冰艳还没说完,“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她粉嘟嘟的脸上代替了她未说完的话。冰艳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她上前一手揪住齐越的领口,一手划抓齐越的脸,边抓边骂:“水胖子,你不问三不问四,伸手就打老娘,老娘今天跟你拚了!”于是,两人厮打在一起。虽然冰艳个子高出齐越半个头,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哪里是齐越的对手,很快就被齐越打倒在地。齐越骑坐在她身上,一边掴她的脸,一边恶骂:“臭婊子,我让你偷人!我让你偷人!”冰艳一边挣扎一边说:“水胖子,你拿出证据来!”“好!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子就拿证据给你看!”齐越说着,起身去拿公文包里的照片。冰艳趁机翻身爬起来,跑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臭婊子,自己看!”齐越将不堪入目的照片砸向冰艳的脸,然后,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一边拳打着自己的头,一边黄牛般嚎起来:“奇耻大辱!男人的奇耻大辱啊!”

冰艳见事情已经败露,无法遮掩和抵赖,索性也就摊了牌:“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自从送礼的那天晚上起,我就做了局长的情人。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升官?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能发财?”

“放你妈的臭屁!为了升官发财,你就可以卖身子呀?你怎么这么无耻?”

“放你妈的臭屁!老娘不卖身子,你哪来的科长?你哪来的房子?你弟弟哪来的宾馆?要不是老娘卖身子,就凭你比武大郎还要丑十分的模样,能当科长?正如局长跟我说的,骏马常驮痴汉走,美女常伴丑夫眠,我是一朵鲜花插在了你这个牛屎上!”

冰艳的这一番话,气得齐越浑身发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吼出一句:“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呀!”

“老子不仅要离,老子还要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老子要让他当不成局长!”

“你敢!你要是让他当不成局长,老娘就要告你贪污受贿,让你坐穿牢底!”

齐越也许这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夫妻情分在冰艳的心里恐怕早已荡然无存。虽然这些年来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她,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虽然她和他同床共枕,但她却心猿意马,貌合神离。如今真相大白,他突然觉得自已喝粥时,被人告知:刚才你碗里有一只绿头苍蝇被你吞下去了,让他恶心无比,又无法吐出来。他胸中的怒火烧得胸膛鼓胀发烫,烧得脑袋炸裂般疼痛。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他操起一个凳子,冷不丁地向冰艳砸去,一下击中了冰艳的面部。他趁机上前夺下冰艳手中的菜刀,一顿乱砍。冰艳毫不示弱,与他扭打,但最终被一刀割喉,血流如注,倒地而亡。

齐越见冰艳倒在自己面前的血泊中,他一屁股瘫软地坐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他呆呆地望着墙上他和冰艳的结婚照,又呆呆地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冰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慢慢地撑起身子,歪歪倒倒地走出家门,跌跌撞撞地来到高楼的顶上,蹒跚地走向楼顶的边缘。他看到楼下满城的灯火,仿佛夜空里的星星在不停地闪烁,俨如天堂般迷幻美好。他展开双臂,上身前倾,以飞翔的姿势离开了这栋他和冰艳在一起生活了几年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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