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打电话给我们,说近期要到广州来。
姐姐五十五岁了,准备来广州打工。
姐姐的在桂林的几个好友,有的虽然做着一份事情,但孩子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一身轻松。有的一直没有上班,家里不缺钱,没有必要。
算起来,跟她同龄的,今年已经可以已经拿到退休工资。
当年为了进厂上班,把年龄改小了,姐姐还不能拿到退休金。
可姐姐的女儿还在读小学。
姐姐四十岁才结婚。
姐姐长得不算是很漂亮,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清秀。读完中专,在南宁上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浙江金华的小伙子。对方是做消防器材生意的,长得像刘德华。小伙子是真心喜欢姐姐的。当年姐姐还跟他到老家去看过,家境不错。可回来后,姐姐就跟小伙子断了关系,原因是家里一大家子人,经济困难,如果她远嫁,母亲就没有了帮手。
姐姐无声地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后来,我大学毕业了,家里经济好转。姐姐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她用打工的积攒起来的那点钱,开了个手机店。后来生意不好关了门。之后,姐姐开过理发店、药店,卖过童鞋,办过家政公司,实在不行的情况下,自己去给人家搞卫生。
生活并不和善,可姐姐都没有怕过。
认识姐夫的时候,姐姐的药店生意还不错。当时,姐姐四十岁了,终于结婚了。母亲高兴地想是捡到了宝:姐夫比姐姐大几岁,是铁路局的正式员工,还是头婚!
一切是那么圆满!真像是善有善报,看似老天对姐姐的善良进行了回馈。
四十三岁那年,姐姐生下了外甥女。因为要照顾孩子,药店被迫关门。
姐夫对姐姐的粗暴并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都说大龄剩男不好处,姐夫对自己的母亲尚且可以几年不来往不理睬,生活上更是节俭到洗菜水盛好冲厕所,锅里剩下的菜汁要留下第二天煮面条。姐姐认为那是姐夫幼年丧父,生活艰难所致,连同生活中那些完全没有来由训斥和叫骂,姐姐都忍耐着。
姐夫有资本这么干,他是国家正式工作人员,从小在市里长大,而且自修了三个本科文凭。他说,姐姐土气、愚笨。
对于外甥女,他疼爱有加。但对姐姐冒着高龄危险生产没有半点感激,他认为那是一个女人该做的。
待到外甥女两岁多,姐姐开始外出做事。要顾及到孩子,加上年龄大了,姐姐只能帮别人家搞卫生。
姐夫的叱骂更加多了起来。破口大骂是常事,常常一骂就是一个两个小时,甚至还动手。
姐姐不敢把这些事告诉娘家人。
疫情让姐姐的生活雪上加霜。时不时爆发的疫情,时不时的封控,谁还敢请人搞卫生!
恰好姐姐的家婆瘫痪在床,需要人照顾。说好了。姐夫和他妹妹每人给七百五十块,家婆从退休工资里出两千,聘请我姐姐照顾家婆。想着外甥女假期去奶奶家也方便,老的小的可以兼顾,姐姐便开始照顾家婆。
可姐夫不知道怎么又觉得姐姐干这个太丢脸,时不时骂姐姐。一年过去了,他的工资一份都没给过姐姐。
而家婆连买菜的几块钱都斤斤计较,经常对姐姐恶语相向。
姐姐年轻的时候,也是极其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啊!这几年穷成这样,都不愿意要我们的一分钱的资助。
可现在,她对一切忍气吞声。
所有的忍耐,无非是因为顾及孩子!
除夕那晚,姐夫带着外甥女不肯去自己母亲那里。姐姐吃年夜饭回家看女儿,又被姐夫无故痛骂。姐夫的责骂从姐姐本人开始,波及到娘家的每一个人,整整一个半小时。
照旧是骂姐姐笨,娘家人都蠢。
我想,也许是我的全日制研究生学历刺伤了他。也许妹妹家的奥迪让他如鲠在喉。
孩子吓得躲在被子里哀哀哭泣。
回到家婆家,老太太无故指责姐姐在她的药里下毒。
姐姐终于决定不再忍耐。
她告诉女儿,要女儿支持她外出打工挣钱。一年,最多两年,有了钱就回桂林自己租房子住,再也不受他们的窝囊气。
外甥女哭着答应了,只是哀求姐姐不要离婚。
姐姐过两天就要来广州了。
姐姐过两天就要重拾起她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