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缸

已经空了好久了，就在院子里放着
曾经盛过水，盛过月光
腌过咸菜，也腌过酸菜
装过十冬腊月和五黄六月
那时，一口缸是多么的强壮

也曾破碎过，父亲叫人箍过
就像我们经常说起的三生三世一样
前生我不知，来生我不识
我只知道，那口缸自我出生
就一直在，它先于我来到这个家庭

每一个日子都是圆的，虽然我们未曾说起
当风不小心碰到缸的外体
沉郁的声音如同来自那个遥远的年代
所有的记忆在十月的某一天复活
面对一口缸，我必须“崇仁尚礼”

即便此时此刻它是空的，但是
那口缸，盛过春天的雨露
开过夏天的花朵，秋天来了
所有的金黄聚积在一起
一口缸，盛满了多年的苦涩和幸福

我知道，真正的寒露刚刚来临
有人走在风中，感受一滴水的流逝
而我，在一口缸里感到大地的仁厚
这些年，我一直赞美着赞美
如同在一口缸里无法入睡